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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云瀚转动着手里的酒杯,暗自思忖。今日来凝华宫,虽说是考虑到有好些日子没来了,但大部分原因还是那个叫阿眠的宫女勾起了他的心思。
容嫔下午特意换了一件暖黄色绣海棠花的衣裙,清淡素雅,就是不怎么衬她。
褚云瀚看着坐在对面的容嫔的打扮,眼里有些不快。他刚从宓妃那来,对淡雅温婉的装扮已是看够了。
容嫔并未察觉到对面之人的心思,她眉开眼笑,高兴地布膳。
褚云瀚兴致缺缺,没了在凝华宫就寝的心思。简单用过膳后,起身准备回乾清宫。
容嫔满脸诧异,她站起身,嗓音娇柔但语气略微焦急地说:“皇上,不在这就寝吗?你好久没来看臣妾了。”
最后一句话里透着些许抱怨。
褚云瀚听着这娇柔的嗓音,脑里想的却是阿眠那娇软的声调和小鹿般清澈的双眸,若是换她来恳求,他会不会心软呢?
“不了,刚想起还有些折子没看,下次再来探望爱妃。”
他看到容嫔眼中溢出的不舍难过,又加了句:“爱妃,最近好似有些消瘦了。李德全,将我库里前不久江南进贡的血丝燕窝送到凝华宫。”
这话说完,容嫔脸上又有了喜色,看来皇上心里还是念着她的。“臣妾谢皇上赏!”
“爱妃,不必多礼。也不必送了,夜晚天寒,朕下次来看你。”
御驾起,褚云瀚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凝华宫。
走在回乾清宫的路上,李德全想到刚刚容嫔的神情转变,心里腹诽:帝王多情却也无情,可是这些小主妃子们啊,总是看不透。这容嫔,看来也不是个聪明地。
次日,正好是十五,各宫嫔妃皆需去坤宁宫请安。
皇后不喜热闹,免了后宫嫔妃们的每日请安,一月里只需初一、十五去坤宁宫请安即可。
坤宁宫里,此时坐着各有千秋的美人。
左右首位依次坐着丽妃、徳妃;右边第二个位置空着,那是宓妃的位置,因怀有身孕,皇后便免了起初一、十五的请安。宓妃对面的位置坐着容嫔。这四人皆是自潜府随皇上一起入主皇宫的。
容嫔后面的位置就依次坐着贵人、良媛、才人、美人们了。请安时辰还未到,皇后也还未出来。众妃嫔们便三三两两地说着话。
新进宫的小主们多是在讨论宓妃,目前这后宫里最得恩宠的人。今日虽未见其人,但昨日皇上准许钟粹宫设小厨房的事可是人尽皆知。大家都羡慕她的恩宠。
至于在宫里待得久的妃嫔对此倒是见怪不怪,她们比较好奇的是昨日凝华宫的事。
丽妃看着全身洋溢着喜悦的容嫔,心里有些疑惑,她可是知道御花园的哪一出。
“容嫔妹妹,那个叫阿眠的宫女是你候府的妹妹?”
容嫔疑惑:“丽妃姐姐的消息真是灵通啊。阿眠只是候府里的一个婢女,善做点心,忠勇侯夫人特送进宫来照顾妹妹的膳食。”
丽妃一脸不以为然。容嫔说的好听,谁不知道是进宫来争宠的。
“哦,候府一婢女?看容嫔妹妹今日这喜悦的模样,我还以为妹妹是高兴这宫里终于要有自己的亲姐妹了呢。”
德妃见丽妃好似无说话的意思,便开口插了话。
“德妃姐姐说笑了。”
“容嫔妹妹,我可没说笑。你就别藏着掖着了:昨日,那个叫阿眠的可是在御花园那边偶遇了御驾,接着就是凝华宫掌灯了。”
“什么!”
容嫔一脸惊诧,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在此时,皇后出来了。
嫔妃请安后,就是皇后的例行询问,没什么事,她就让大家散了。散之前,皇后又强调了一遍:不准向御书房送吃食。
容嫔觉得,皇后这话应是敲打自己。她现在大概想明白了,昨日阿眠送糕点时在御花园撞见了皇上,甚至可能入了皇上的眼。
“容嫔妹妹,昨日那宫女借着送糕点偶遇,真是绝呀。这不,不仅让皇上去了凝华宫,还逃脱了皇后的责罚。可是,就是不知道妹妹这一出有没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德妃出言嘲讽。
刚刚那诧异的表情让她明白,这容嫔妹妹估计还以为昨日皇帝去她那,是真的惦念她呢。啧啧啧,这人怎么越发蠢了,怪不得皇上昨晚没留宿呢。
听了德妃的话,一些知道内情的妃嫔脸上都有些笑意。
“本宫的事,就不劳烦德妃姐姐操心了。容妹妹先行告退了。”
从皇后宫里出来,到凝华宫的路上,容嫔一句话未说,表情阴沉。
到了凝华宫,她坐在正厅的主位上,丫鬟奉上的茶水,她也一口未喝,重重地撂在了桌上。
“念夏,昨日那食盒送到御书房了?”
“回娘娘的话,并未送到。那食盒被阿眠带回来了,里面的糕点,奴婢做主赏给她了。”
念夏胆战心惊地回话。
“去给我查,昨日那贱婢到底是怎么碰上皇上的。”
容嫔语含怒气,右手狠狠地拍在了桌案上。
想到刚刚请安时徳妃的嘲讽和其她妃嫔看戏的眼神,她更气了。昨日皇上明明是来看她的,怎会跟阿眠那个贱婢有关。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念夏回来了,跟容嫔详细地讲述了昨日皇上和阿眠的那场偶遇。
“至于阿眠和皇上说了什么,当时近前都是御前的人,奴婢未探听到。”
容嫔听完,当场就摔了一个杯子。
念夏立即跪在地上请罪:“娘娘息怒,是奴婢的错,没有提前探听清楚,请娘娘责罚。”
昨日整个凝华宫里都沉浸在掌灯的喜悦里,根本无暇顾及其它的事。她看到阿眠安然无恙地拿回了食盒,只以为是未送到御前,心里还松了口气,哪想到她竟直接偶遇了皇上。
容嫔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是你的错,罚你一月俸禄。既然她昨日运气那么好,入了皇上的眼,那今日就让她再送一次。”
立在容嫔身侧的惜春,早上刚陪着自家娘娘一起去坤宁宫请安,听闻此话,忍不住出声提醒:“娘娘,刚刚皇后可是说了”
“皇后是说了不准向御书房送吃食。可若是她自个擅自偷偷地去送,本宫也不知情啊。说不定运气好,半路上还会再偶遇皇上呢!”
阿眠提着食盒,走在昨天走过的宫道上,脚步沉重。
快要走出御花园时,阿眠看到迎面走来了一位着天蓝色交领宽袖长裙的女子,身后还跟着两个太监和两个宫女。
应是宫里的妃嫔了,阿眠便靠边屈膝行礼。
赵良媛本不屑搭理在这宫道上偶然撞见的小宫女,但在错身而过时,看到了对方手上的食盒,她神色一凝:“免礼,起吧。你是御前的?”
阿眠起身,但仍旧谨慎地低垂着头,开口回话:“回小主的话,奴婢是容嫔宫里的。”
阿眠不知对方是哪一位妃嫔,只能称呼小主了。容嫔宫里的,郑良媛有了兴趣,她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哦,容嫔宫里的?提膳食去凝华宫里不应走这条路吧?”
“娘娘,凝华宫在南边呢,我看这丫头要去的方向是御书房哩!
我们娘娘是赵良媛,你拿着这食盒是要去哪里?”
站在赵良媛身后一个着暖白色宫女装的宫女问道。
“奴婢请赵良媛安!
奴婢奉容嫔娘娘的命令,送食盒去御书房。”
得知自己遇到的是郑良媛,阿眠心里便有点不安。
暖白色宫女装的宫女叫依竹,是郑良媛的心腹。她见自家主子未说话,但又站在那没有挪步的意思,便上前喝道:
“大胆,你可知皇后娘娘早有下令,不准送吃食去御书房。今日,皇后娘娘又重申了一边,容嫔娘娘当时可是在的。你这奴婢莫不是在假传容嫔娘娘的命令?”
阿眠立即跪了下去,辩解道:“奴婢不敢,的确是容嫔娘娘吩咐的。”
郑良媛现下觉得这更有意思了,容嫔这是明知故犯呢?还是这个宫女背主呢?不管怎样,都是一场好戏哩!
“依竹,你去容嫔姐姐宫里问一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诺。”
依竹躬身应下,朝着凝华宫走去。
约摸一刻钟,依竹跟着念夏一起回来了。
“请赵良媛安。”
“起吧。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要是你家主子的命令,本宫可得禀告皇后了。”
念夏看着跪在地上,低头恭顺的阿眠,眼神悲悯,但说出的话却让阿眠如坠冰窟:
“请良媛稍安勿躁。我家娘娘今日从未吩咐过这宫女做任何事,更不用说给她下送膳食去御膳房这种违背宫规的命令了。”
“哦?可这宫女刚才信誓旦旦地说是奉容嫔姐姐的命令,本宫听着也不似作假。”
“回良媛的话,我家娘娘的确未下过这样的命令,今日也未召见过这宫女。这宫女是新来的,不懂宫中规矩,也许听岔了话,也许”
“新来的,忠勇侯夫人送进宫的?”
“是。”
郑良媛现在感觉自己仿佛惹了一身骚。今日这事估计是容嫔想要惩处这个昨日得了皇上青眼的宫女。-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