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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为他将徐家大小姐拉走是另有所图,但没想到他就单纯看上了我骑射的技术。
我们两个骑着马在围场里转了一圈,手里的猎物已经多得快要拿不下。
就在他畅快地笑着的时候一支冷箭飞了过来,直直射进了太子的胸口。
接下来的两箭,却是冲我来的,像是不愿留下活口。
我皱着眉头往太子跟前靠,即使我躲闪着避开了要害,左腿和右肩依旧分别扎上了箭。
对面的刺客将箭射出了就跑,我搀扶着太子用土坑遮蔽了许久,瞧见周围没人才将他扶上马往营地的方向赶去。
太子吐了两口鲜血,居然扯了扯嘴角笑道:「徐家女郎不必担心,本王生来就与他人不同,这心脏长在右边,里面还有金丝甲,不会有多大的问题的。」
我的小腿和肩膀都传来阵阵剧痛,眼前的事物开始模糊。
我咬了咬舌尖才开口回道:「太子玉体为重,现下还是保存体力为好。」
我穿上了徐凤婉的衣物,就要装作她的样子,履行她该做的事情。
太子半趴在我的身后,忽然出声:「徐家连个女郎都照看不好,竟让你这样美的容颜留了疤。」
我心中一惊,但始终没有说什么,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昏,只得驱使着身下的马儿快速往营地走。
在看见营地那彩色的旗帜时,我终于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滴着雨的柴房之中。
胳膊和腿上都异常肿胀疼痛,不仅如此,全身上下还发热得厉害。
我清楚,这是伤口没有及时处理的下场,我动了动身体,发现我全身都被绑了起来,不能动弹分毫。
外面的人听见我的动静,立马将门打开,快步进来。
是莫大娘,一个不会说话的农妇,也是大娘子的亲信。
她见我醒来了,便端起在桌子上已经凉掉的药往我嘴里灌。
我被呛得胸口起伏,她的眼角却微微泛红。
把药碗放下才对着我比画着手。
「活、下、去。」
我咧着干裂的唇使劲对她点点头。
她见我有反应,就又立马将我用麻袋套住扛在肩上往外赶。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莫大娘就又将我放了下来并摘掉了头上的头套。
这里我再熟悉不过,是徐凤婉的闺房。
果不其然,徐凤婉正端坐在床上,小腿和胳膊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脸色也要比往常苍白许多。
我心中了然,但同时也很是惊叹,她在某些时候确实对自己下得了狠手。
徐凤婉从床边抽下了软鞭,一鞭又一鞭地甩在我的身上。
等她打累了,甚至胳膊和小腿被包裹的地方渗出丝丝鲜血才停下手开始询问。
她无非是想知道,我与太子在一起时究竟在做什么,她要求我详细地复述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作为一个只能听从她的影子,我自然说得仔仔细细,就连如何一箭射死一头成年公鹿,太子如何夸赞我的骑射技艺也给她讲得清清楚楚。
徐凤婉坐在床上发抖,手里紧紧握着刚才抽打我用的软鞭。
我知道,她嫉妒,她嫉妒得发狂。
可是徐凤婉啊,明明是你一次次将机会送到我的手里,又如何能怪我呢?
当然,我自然没有告诉她太子知道我脸上有一道疤。
毕竟像这样的小事,太子殿下又怎么会记得?
徐凤婉是不会舍得我死的,同样,她不会让我过得太快乐。
潮湿的环境并不适合养伤,就连治病的药水每日都是冰凉的。
好在她将我身上的绳子全都去除了,大概是想,一个残了的人没有办法翻出花来。
夜里微凉,窗户被我打开了一条缝,可以看见皎洁的月光。
一道黑影闪过,之后便默默地立在了窗边。
我有些好笑:「徐宅就是这般任你来去自如的吗?」
黑影推开了窗户,挡住了大半月光,我即使辨不出他的容颜也知道是半年前见过的小贼。
「我这里没什么好偷的。」我的嗓子因为缺水像是一个破锣。
那黑影还是不说话,只是翻身进来将一袋饴糖放在床头。
我这才看清他的下巴上蓄满了胡茬,眼睛里全是红色的血丝,身上还带着一丝冷冽的气息。
刚想说话他就将指头按上了我的伤口,痛得我险些叫出了声,他却不停歇,三下五除二地将所有包裹着我伤口的东西全都卸除,又用自己带来的膏药重新包裹好。
做完这一切,他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最后翻窗而出,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从袋子里拿出了一颗饴糖,放在嘴里仔细地感受它在舌尖慢慢化开,之后充斥着整个口腔。
可真甜呀。
真是,怎么吃一颗糖都觉得甜?
托了那小贼的福,我的床头时不时地出现东城的桃花酥、西市的软糯糍、聚香阁的酱肘子还有梅娇阁新出的首饰和胭脂。
我在其中最最喜欢的,便是那支檀木簪子。
虽然就简简单单的一支簪子,可上面雕着一朵小小的梅花。
我最爱的,向来就是梅花。
伤筋动骨一百天,可徐凤婉是绝不会让我歇息够一百天的。
因为她的伤好了,她要参加这京都的诗会、赏花会、马球赛、投壶赛……
她要去见她的太子哥哥。
自上次围场一事,徐家成了救驾有功的功臣,徐凤婉更是被封为了黎阳县主。
太子没有说谎,他确实没有受多大的伤,甚至还有精力来徐宅看了好几次徐凤婉。
我再次见到徐凤婉的时候,她正面如桃花,顾盼神飞。
我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张脸真是好看。
不对,是我们这张脸是真是好看。
当然,被指婚的怀化将军也来过,还是在徐凤婉刚刚受伤那几天从边疆连夜赶回来的,可惜被徐凤婉直接赶了出去,听说还借酒消愁了好多天。
可怜的小将军啊,他不知道,徐凤婉的野心究竟有多大。
徐凤婉出现在尚妍居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惊艳的。
十六岁的少女正如花一样动人,仅仅是抬一抬手就能引得所有人侧目。
太子还未到场,庆王就先凑了上来。
他将一朵开得正艳的花递给了面前徐凤婉,用恰到好处的音量说道:
「你喜欢的,不是太子,而是太子妃之位,皇后之位。而这一切只有我可以做到。」
徐凤婉的身子一僵,直到庆王走远才颤着手将刚刚递过来的君子兰插在了自己的头上。
我平淡地看着她,看着她走向自己梦寐以求的那条路。
庆王的话像一个诅咒,不到三日,太子就失了圣上的恩宠,百官联名上奏废除太子之位。
徐凤婉在自己的闺房内不断踱步,似是兴奋似是疑虑。
七日之后她终于赴了庆王的约。
现在这个叫做赵渊的皇子已然变成了当朝太子。
徐凤婉又变成了那个愉悦、欢快不知烦恼为何物的少女模样。
因为赵渊比起才学更爱徐凤婉如玉如璧的身子,这样的喜爱让徐凤婉感到无比地心安。
他不仅得到了徐凤婉的支持更得到了徐家的支持。
可是,她太快乐了,快乐得忘记即将到来的婚期。-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