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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晴端坐在席上,脸都笑得有些发僵,腿都跪坐得有些麻了。可是转头看向身后的十二位侍卫,跟陶俑似的,个个面无表情。她只想问问这酒席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江恭如不知从哪儿抽调的身披铠甲的侍卫,武功出色。比府内的饭桶家丁强过太多,一个已是难以应付,十二个真可谓是难上加难了。这十二人制服她后,就强行带着她上了鹿台。鹿台坐落在整个盛京最高的地方,说是盛京,此处实际在城郊处,因而高山环绕,屋后溪水潺潺。室内熏香不止,山间鹿鸣呦呦。门内,金樽承酒,玉盘托果。说起奢靡之风,她还是不如皇室中人呀。身侧已有其他名门贵女落座,遥隔着一道屏风的是男宾坐处。电光火石一刹那,江晚晴突然想起这里的剧情了。原书中,承央公子陆应淮代陛下远赴南疆收服巫祝族后,缠绵病榻数日。齐帝声称要为陆应淮冲喜而选中白鹿先生的女儿傅静容,眼下周遭的许多世家贵女不过是做衬。但傅静容非但不领情,反而在原书中引章据典拒绝了齐帝。承央公子陆应淮惜才,所以从病榻中挣出为傅静容求情。而此时的原主江晚晴在席上瑟瑟发抖。此后傅静容和陆应淮开始世人眼中长达数年的爱恨纠葛,直到陆应淮死去。啊,多么伟大的爱情啊。江晚晴乱跳的心口终于安稳了下来,合着这里没自己什么事儿,亏自己还紧张半天。作为看过原书的人,虽然作者把陆应淮刻画的陌上公子世无双,写得如何超凡脱世,然而既然身在世中浸染红尘,怎么可能没有一点“人性”
呢?在江晚晴看来这也就是原书中陆应淮死得早,要是他活得长命一点,指不定后面的剧情要如何裂变。正想着远方一样身披铠甲十二名侍卫,肩抗凉轿而来。江晚晴转身看了眼押解自己的侍卫,哦哟,好家伙,穿得和抗轿的一样,合着是宫中禁军?纱作帏幕,隐隐约约可见轿中坐着一个白衣公子的身影,其周身气度无与伦比。江晚晴却是乐不出了,只因那警报再次在脑海中响起。“注意!
注意!
被攻略目标距离一百米!”
“注意!
注意!
被攻略目标距离一百米!”
江晚晴顾不得想太多,赫然起身。惊得周遭人窃窃私语,就连男宾那边也开始纳罕。她随性洒脱毫不在意,但有人看不下去了。“听闻江家娘子早年离京,我只恨未曾见过一面。现今见来果然离经——叛道,陛下赐席,你竟如此鲁莽。”
江晚晴扫视满场才找到那个说话的贵女,与自己一般身着红裙,不同的是江晚晴穿的是一袭水红色的纱裙,而对方则身着朱红色的锦帛制成的长裙,裙衫用暗线隐隐绣着鹰隼的图腾,更显尊贵。江晚晴虽长在西南却也知道,齐国极为重视图腾。像鹰隼图腾乃是武将王家的图腾,和自己的后母算是同宗。想到这里她心下了然,“王小姐可是为自己那不成器的哥哥前来寻我麻烦?”
王沅沅见对方轻易认出自己身份,知道是个聪明的也不瞒着,“他一个蠢货自己听信谗言吃了苦头,我一介贵女为何要为他说话。倒是江女娘如此不成体统,倒叫那些男子看笑话。”
看笑话?江晚晴盯着王沅沅一脸不解。王沅沅便又接着说了下去:“这盛京待婚的女娘不说八千也有万人,可多少女娘只顾着一屏之隔的诸位世家公子。”
王沅沅的视线一一扫过在场女娘,有被她说中心思的,便低着头或装作与其他女娘交谈的样子。江晚晴听明白了这是指桑骂槐啊,她突然觉得这个王沅沅很对她的胃口。“倒也不尽如此。”
“哦?”
江晚晴对上王沅沅的眼眸,“世家虽然显贵可又如何?有哪个不是妻妾成群?便是如我父亲这般的不也是娶了两个妻子?我江晚晴虽书读得少,但自幼向往天人合一。诸位可知何为天人合一?”
见众女娘纷纷摇头,王沅沅也一脸疑惑。江晚晴提起裙子,几个跨步走到王沅沅身边,将她拱在一旁坐下。“所谓天人合一不过就是‘天地运而相通,万物总而为一’。即使如此,天地可谓之阴阳,阴阳便是夫妻,如何不可一生一世为一人?”
江晚晴这话一出不仅是贵女这边,就连听闻异动,派奴才前来查看的齐帝听到都是一愣,更别提其他的臣子了。帷幕之中,陆应淮放下手中书卷,饮了口水,眼中明灭。此女子当真有趣。贵女们被江晚晴一顿胡吹惊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同席而坐的王沅沅更是震惊,“你当真不喜欢他们之中任意一人?”
说完手还指了指屏风。江晚晴痛心点头并承诺,“若我喜欢他们之中一人,便叫他们吃苦受罚。”
同时有些贵女反应过来了发问:“为何你喜欢上了别人,倒叫别人要吃苦受罚?”
江晚晴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喝完才回道:“我已经确认我不喜欢他们当中任意一人了,那他们自己喜欢上我,再引得我喜欢上他们可不就得吃苦受罚吗?世上哪有双全的道理?有得必有失。”
江晚晴这话说得乍一听很有道理,仔细一听却满是漏洞。可她也不想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只能自己立下一个flag等待实现了。然而自己是万万不能吃亏的,那怎么办好?那只好叫别人吃亏咯。这叫死道友不死贫道。江晚晴又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痛快饮下。王沅沅见壶中酒所剩不多,招了招手,便有内侍上前更替酒壶。“我突然有几分欣赏你了。”
“哦?”
江晚晴看着王沅沅随着斟酒的动作,身上鹰隼的图腾若隐若现有些呆住了。周围的私语、吃吃笑声,王沅沅只当不察,她为两人杯中都斟满酒然后缓缓开口,“我自今日之前一直不太喜欢你。”
“看得出来。”
江晚晴一手撑在长案上,一手转动着酒杯。“我虽为武将之女,却一直守在京中。读那些我不喜欢经纶,弹那些蛐蛐都嫌吵的曲。自你入京来,闹出过大大小小许多事。我那庶兄,我自知是什么鬼样子。被你教训一顿也是活该。”
王沅沅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我以为你会如我见过的许多个女娘一般,为了吸引世家公子的目光才干出许多出格的事。这一杯,敬你。”
说完,王沅沅一饮而尽。她饮完又恢复一脸冷漠的神色,“不过我这个人轻易不交朋友,还是请江女娘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吧。”
江晚晴碰了一鼻子灰,倒也不见恼怒,捏着个杯子乐呵呵地回了原位。于是其他女娘那儿又是一阵欢声笑语。欢的是她们,笑的是江晚晴。江晚晴也不恼怒,算算日子还有不到两年,齐国分裂,眼前的诸位贵女们啊,不知多少成了刀下亡魂或者他人宅中的玩物。当然其中也包括她自己就是了。-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