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start-
脚下是悬崖,身前是女童哭喊。江晚晴哑着嗓子:“不是我!
杀你的不是我!”
女童依旧哭闹不止,“是你手下的人杀了我!
是你杀了我!”
脚下的石子从崖上滑落,女童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偿命,并且伸出细长的指甲掐入江晚晴的脖颈。“不要!”
睡梦中江晚晴挣扎了一下,踢了一脚崔晏。崔晏紧了紧双臂,将江晚晴的身子往上颠了一下,才慢慢向前走去。这座地宫要比陈国沿岸那座地宫大得多了,整个地宫好像山谷一般,无数的分叉口交错叫人一时分不清那边是对那边是错。崔晏歪头看了眼伏在自己背上的煞星,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到下一个路口就把这个拖累丢下,终究还是打消了念头。他虽然身体百毒不侵,但长时间的饥饿也耗去他不少体力,虽然江晚晴趁着檀越不注意偷偷藏下两块糕点给他,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无尽的地宫,不知道走了有多久。久到江晚晴再次掀起眼帘时,周遭一片漆黑。“你为什么不带着那只火把?”
求生的意识迫使江晚晴紧了紧环在身上的双臂。崔晏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还不是要背你这个祸水。”
“祸水?祸水好啊,起码长得不错。”
背上的声音声如蚊呐,崔晏想她真的是病得糊涂了,听到自己开口讽刺她,第一时间不是反唇相讥,而是顺从。又走了许久,江晚晴再次开口,语气带着试探,“崔晏,你是不是路痴呀?”
若不是因为江晚晴身上有伤,崔晏恨不得一个过肩摔将她摔倒在地。江晚晴没有意识到身下人沉住气,自言自语道:“你说你长得也不差,找个喜欢的人相守一生该多好。”
“好什么?什么样的人能看得上我这样的人。”
江晚晴气得捶打了一下,不过力气小的崔晏只当在搔痒。“你不要这么说,这世上总有人会爱你的。”
“谁会爱我?”
即使看不到崔晏的脸,江晚晴也能想象到对方现在一脸不屑的样子。“我啊!”
江晚晴病得有些神志不清,口齿含糊道,“我就可以爱你啊!
我就是为了爱你而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你怎么不走了!”
江晚晴狐疑地爬向前,一手抓过崔晏的脸,温热的呼吸彼此交错,烘得江晚晴本就热气腾腾的脸越发滚烫。“我可以喜欢你啊!”
江晚晴认真道,“你要不要考虑下?”
少年立足许久,诡静的地宫里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些声音叩击在鼓膜上。他突然想起他从漠北逃回来的那一次,万人尸坑他平静如水好像行尸走肉走了出来。可眼下这地宫,只有自己和这嘴里每个把门的小女娘,崔晏觉得自己可能是也得了什么病居然会想这样似乎也不错。江晚晴嫌弃火药不足一般,拼命地添柴加火,“你看,那个什么容姜的也想要我的身体,可见我长得还是不错的。”
她呼吸间的热气吹过崔晏耳畔,崔晏被这股热气催着步速加快。长久之后,耳边响起了鼾声,崔晏微微侧首下了决心一般又加快了速度前行。“人呢?人呢!”
容姜一把抄起檀越的袖口,她脸上的伤口愈发狰狞,“关在地牢里那么大的两个人呢?”
檀越身上的药效还没有完全消散,他被这力道拽得重心不稳,仓皇倒下。“是奴才没用,误了主子的大事。”
一柄剑直指檀越的眉心,容姜满目都是猜疑,“是不是你也看那丫头好颜色,所以背叛我!”
说着剑身向前一递,再往前一分就可以划破檀越的脸。“奴才不敢。”
檀越的面色依旧恭敬他吃力地行了个礼,以示臣服。容姜丢掉剑,扑到檀越的怀中,“阿越,阿越。我只有你了。阿姜就只有你了。”
檀越尽量挺直自己的身子以供容姜依靠,没有人能看到的地方他哭笑着看向抬起一半的手,在即将触碰到容姜后背的时候放下。“阿越会守着容姜一辈子,还请殿下放心。”
“查!”
上一刻还在檀越胸前发狂的容姜,下一刻阴测测道,“我不信容央所建的地宫就这么好逃出去!
给我找到他们!”
容姜轻轻推开檀越,跌跌撞撞地走向石室内唯一的铜镜面前,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痴了。“很快,我就可以拿到江晚晴的脸和身份了。”
她转向檀越,“阿越你会帮我的,对吧?你才没有被那个贱人蛊惑,对吗”
檀越压下舌尖的腥甜,郑重许诺,“檀越会帮主子的。”
整个祥云镇的堪舆图在陆应淮面前缓缓展开,河上风大引得陆应淮咳嗽不止。风伯想劝陆应淮好生休息,没想到陆应淮又打开一卷四国志对比其中关于祥云镇的记载核实堪舆图。风伯见劝阻无望只好回船里取出一碗姜汤放在陆应淮面前。“公子,你还是休息休息吧。”
从得知江晚晴失踪开始,陆应淮一路水路陆路换行,急急忙忙这还有半个时辰的行船在加半个时辰的马车足以到达祥云镇了。连日来公子未曾休息片刻,现下苍白的脸犯着轻微的乌青,风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陆应淮摇了摇头,他眺望着远处河流与天相接的尽头,“风伯,既然我带她来了陈国,就要把她带回去。不是吗?”
清风晨曦里,陆应淮忍痛抓住桌角。“好叫她觉得没有白拜我这个师傅。”
风伯顺着公子的方向看了过去,依稀看到那名少女躲在云后嬉笑。-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