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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越在拥挤的人群中到处乱撞,他不敢回头,只能一味地跑,撞到了人连一句抱歉都来不及说,他有些痛苦地捂住肩胛骨的位置,一脚深一脚浅,直到跑出了整个大典的范围,他才能撑着柱子痛苦地倒下去。视线中出现一抹水红,檀越闭上了双眼,果然自己这个身体怎么也逃不过吗?其实早在第一眼,江晚晴就觉得檀越的背影十分古怪,虽然在南风馆檀越以色侍人,但他的仪态一向是无从挑剔的。刚刚猛喝一声,檀越的佝偻着身子窜了出去,叫她一时愣住,不然早就追上他了。“你的肩胛骨?”
江晚晴带着关心靠近,不料被檀越挥退。檀越声音粗哑,完全不似初见时声音温润,“现在你们满意了?”
“满意什么?”
江晚晴抓住檀越挥舞的手,一个反剪,听到对方皮肤下传来咯吱的声响。“你的肩胛骨?”
檀越浑身冒汗,一双眼被汗水的咸意刺得通红,他望向江晚晴嘲讽道:“这些还不是拜陆应淮所赐。”
“你不要随口胡诌!”
虽然心里知道这一切很可能与陆应淮有关,可江晚晴骨子里就是个护短的人,“你有什么证据吗?”
檀越咳出一口血来,红色的血淹没了白色的牙齿,不知怎么,江晚晴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词红口白牙。“证据是吗?好!
我就给你看证据!”
檀越勉强用背部抵住身后的柱子撑起自己,左手颤颤巍巍地揭开自己右肩裹着的麻布。江晚晴险些没呕出来,仅是一层麻布之下,檀越的肩膀上五个孔洞随着他呼吸之间不断往外涌出血来。“江姑娘应该知道承央公子有一只墨卫,而这墨卫之中最毒道的武器便是鬼爪。”
檀越咬着牙,“自你们离去不久,陆应淮的墨卫就闯入地宫,挟走了容姜,更是将我等屠戮殆尽。”
情感叫嚣着不可能,理智却告诉江晚晴这一切不是没有可能。七夕之夜巷口的血腥之气又笼在鼻尖。江晚晴强装镇定,“那你来大都会是来干什么?破坏仪式?”
“怎,怎么会。”
又是一口血沫吐出,檀越靠着柱子的身体忍不住往一边倒去,江晚晴手快扶了他一把。“我只想问问她,现在开心吗?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吗?”
江晚晴知道这个她指的是容姜,“还记得地宫中你我的交谈吗?”
檀越不语,江晚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那时你说容姜可怜,我反驳。现在我想问你还觉得她可怜吗?”
檀越摇头,他从牙缝中挤出字来,“她只是太需要一个人来爱她了,若我早一点遇到她。”
行了闭嘴吧,江晚晴一记手刀斩在檀越脖颈后方。看着回春堂外昏黄的日头,江晚晴有一时觉得自己有点蠢,为什么非要那个时候打晕檀越呢?街上所有人都跑去看容姜的劳什子任命典礼了,自己等人开始往外散才叫住抬轿的小哥。江晚晴抛起自己的钱袋又接住,好嘛坐个轿子再加上回春堂的药,出门的时候还鼓鼓的荷包扁了一半。“他怎么样啊?”
或许是刚才那一记手刀用力过猛,檀越到现在还昏迷不醒。纵是回春堂的老板身经百战也没见过这样送进来的病人,整个人腌臜不堪,身上衣物带着浓重的汗臭味,拨开一看好嘛前胸后背都是深可见骨的伤。这还不算完,掌柜小心揭开了男人蒙面的麻布,倒吸一口气,有些埋怨地看着江晚晴。“就算年轻人玩得激烈些也要注意分寸!”
掌柜地指着檀越后脑处伤痕,“这要不是这位——”
掌柜地想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词来描述檀越,只好嗯哼一声蒙混过关,“要不是他命大,早就见阎王了。”
江晚晴本来听着掌柜训诫还装得像那么一回事,见掌柜的斥责也不惯着,当下一拍桌,“给他治好,药钱我付了。”
看到掌柜的眉开眼笑她才发现中计,本就半扁的荷包这下子是彻底扁了。江晚晴将掌柜的递还的荷包扣在手心上,果然一文钱都没了。她狐疑地看向掌柜。掌柜装作抓药,背过身用袖子抹掉额前冷汗。药堂里传来阵阵药香,崔晏也就是这个时候找到她的。“公子让我来寻你,你受伤了?跑药堂干嘛?”
一连两个问题,江晚晴一时间不知道先回答哪个,还是掌柜的愣了半晌想起来崔晏不就是那天跟在江晚晴身后的人嘛。这是来抓奸?掌柜得护住自己的药材柜,抢先答道,“这不是那个谁那个公子嘛!”
崔晏厌厌地看向掌柜,不耐烦之意明显。掌柜的吞了一口吐沫,结结巴巴道,“这个,姑娘家有一些症状不足为外人道哉。”
“不足为外人道哉?”
崔晏抱住臂膀,冷冷扫向掌柜。掌柜一抖,带着身后的药材柜晃了一下。“那个就是——”
“就是女孩子那方面有些问题。”
江晚晴扣住崔晏的肩,挡住他逡巡的目光。开玩笑,檀越都说了是陆应淮派人把他搞成这个样子,若是叫崔晏发现不得来个补刀。为了檀越的性命,也为了她自己能知晓更多的细枝末节,她顺着掌柜的话往下说,“这种事情你不懂。”
说着还捂向自己的肚子。崔晏本来没懂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直到他看见江晚晴捂着肚子弓起身子坐回椅子上一连声的“哎哟”
。他有些不知所措。江晚晴则给掌柜一个眼色,掌柜会意绕过来时特意解了帘子盖住内室。“没事吧。”
崔晏有些拿不准,这种事他只知道个大概,说是每个女子每月总有那么几天要流血。血充满了他人生轨迹的每一步,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女子流血痛成这个样子。掌柜的只当这是一出抓奸记,这事他经历得多,无论男的女的,当下熟练地走起了流程。江晚晴痛苦不已,她盯着在她身上施针的掌柜,大哥,演戏而已你怎么还上针了呢。实在是忍受不了,江晚晴大叫一声装晕了过去。檀越啊檀越,你以后不做牛做马报答我,都对不起我今天挨的这几针。-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