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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将“妄论今上”
一案的结案文书呈上来时,贺兰澈草草翻阅,直到看到中书令的名字,他喉头一紧,逼出一点血来。滴在奏折上,正好落在那名中书令的姓名之上。宋简跪在地上,额头直冒汗,他一时难以确定,皇上是对这份结案文书的处理方式不满意,还是真的病重到那种地步了。贺兰澈推开吴公公擦血的手,双目圆瞪,“算上皇城司内原有的犯人,一共处死一百五十人?”
额头的汗已经顺着下巴滑到了胸前的补子上,宋简应声道:“是。”
贺兰澈顿觉眼前一黑,真是小瞧了他了,竟在自己手下养出这么一只猛兽来。吴公公的声音带着小心,“陛下,昨夜那人。”
贺兰澈靠在龙椅上,不甘道:“带他上来。”
殿外一片黑色衣角略过朱门。人说鲤鱼过龙门,只要过了这道门就可为龙。沈英的手有些紧张,蜷缩又放松后许久才进了值房。有平日与许谋交情不错的秦汉,低声问他许谋去哪儿了。沈英红着脸,“我哪知道。”
又有人打趣,“你问他?平日跟个大姑娘一般,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怎会知许谋的去处。”
秦汉反问,“难不成问你?昨夜若不是许谋与他当值,你当我想同他说话吗?”
沈英咬着唇,找了个墙角处坐下。头先发问那人左等右等不见许谋回来,只当许谋是又躲哪处清闲了,一把抓起沈英,“走!”
“去哪儿?”
沈英以为东窗事发,慌乱得险些摔倒在地。秦汉诧异地看着他,“自是为金风酒一事出宫,你以为我想叫你?”
沈英从地上爬起来,拍掉袖子上的灰,还没等站好,已经被秦汉风风火火地提了出去。金风酒一事落定在了樊颂楼,这七日由永安府的府兵和司爟共同看守。秦汉从一开始就觉得沈英不对劲儿,现如今承央公子的车架都倒了,沈英还在神游天外,情不自禁地踢了他一脚。沈英回过神来,赶紧垂下了头。江晚晴隐在人群中,看着热闹,这几日因为她婚事的关系,江恭如怕她生事,就差拿条链子将她锁在房中,她偷偷出来也不敢喧嚷,带了个斗笠掩住容貌。有府兵敲响铜锣,照例说了金风酒的规矩。陆应淮和傅静容一前一后的出来,人群中倒有不少赞两人相配的,听得江晚晴觉得牙酸。相配?哪里相配?拆官配不可取。江晚晴转念一想,不对啊,这个时候按照原书中,傅静容和裴明珏两个人都爱到海誓山盟的地步了,怎么裴明珏到现在都没和傅静容打个照面呢?你在人群中吃瓜,吃瓜的人群也在吃你的瓜。此话诚然不假。“可惜承央公子这样的神仙人物,要配相府那朵霸王花!”
“可不是,那日相府那位纵马我远远见到一回,长这么大的脑袋,豆子大的眼。”
江晚晴顺着声音看了过去,见那人比画的大小,比缸还粗,显然她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围。她觉得牙有些痒痒,这群人为了吃瓜什么都敢说,远远看到她,还能看出她头比缸大,眼比豆小。陆应淮清朗的声音远远出来,“此次金风酒一共有十壶,为表彰我大齐内子民,七日之后亦是在此,应淮赠与金风酒。”
围观的人见没了热闹,渐渐散去,撷彩坊的老板一拍脑袋,“这不就是昨夜来买香囊的公子吗?”
江晚晴盯着前方那对“璧人”
,果然傅静容腰间系着一个香囊。江晚晴不在乎地摸了摸鼻子,不就是香囊,不就是定情信物嘛,不就是有点酸吗……走着走着,灵光一现。她想起来这里的剧情了,她想起来沈英为什么这么恨陆应淮了!
就是因为这金风酒!
江晚晴再一抬眼,陆应淮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面前。眼前是斗笠上罩着的白纱,江晚晴扮起缩头乌龟,转身就要跑。可惜,陆应淮的声音比她动作更快,“去哪儿?”
陆应淮其实一早就看到她了,冬日的人群之中戴着个斗笠,要多显眼有多显眼。江晚晴笑笑,“我想起了嫁衣还没绣。”
大齐女子出嫁自己绣嫁衣乃是传统,无奈江晚晴实在是不通女工,江恭如特意请了全京最好的四位绣娘同时开工,一齐赶制。“你?”
陆应淮眼里含着笑。江晚晴哪受得了这个,想着自己回大齐已经算是第二次“抓奸”
了,说话有了些许底气,“就凭我,怎样?”
陆应淮抚掌而笑,“好啊,我等着。”
你等个鬼,江晚晴心道,等我再抓到你和傅静容再有一次“奸情的”

“你也是来看金风酒名单的吗?”
陆应淮只当她小孩心性,一击即中。也提醒江晚晴了,她扯着陆应淮的袖子,“金风酒的名单定下来了吗?”
陆应淮点了点头。江晚晴咬了咬后槽牙,“能不能换一个人上去?”
“理由呢?”
要怎么跟陆应淮说,原书中,沈英的父亲沈昭然,苦等两次金风酒不中,最后一次竟生了杀人躲酒的念头,陆应淮负责金风酒一事,当即将沈昭然打入牢狱之中,沈昭然不堪受刑身故,沈英屡次报仇不成,最后心一狠自宫当了太监,后来嘛……就喂给陆应淮一碗毒药。江晚晴就这么想,陆应淮也不催她,两人一并站在街上。“我想有个更合适的人,可以受封金风酒。”
傅静容在一旁道:“江姑娘这是信不过我和公子?”
什么叫你和公子?江晚晴就像护崽子的母鸡一样,一伸手将陆应淮挡在身后,脆生生道:“这就错了,我只是不信任你罢了。”
傅静容没成想江晚晴会把不喜表达得如此明白。她反唇相讥,“可惜,这名单呈递给皇上看过了。”
陆应淮一手按住江晚晴气的发抖的肩,温柔道:“你且说说,是谁替谁。”-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