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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东风拂面,只是这风有些喧嚣,砸得江晚晴脑瓜子嗡嗡的。她不齿地在心里默念了一声渣男,香车名马,正好有一角被风吹起,引得一众赞叹。“我就说天下间除了白鹿书院的傅静容傅姑娘,还有谁能配得上承央公子。”
有人举出两个例子,被驳回。然后一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不约而同相视一笑,果然又念起江晚晴是如何被那彼方国使臣撞见退婚的了。一个个说得眉飞色舞,恍若本人就在现场。崔晏的手指动了两下,几个话多的当即倒下。江晚晴一愣,“你不会杀了他们吧”
崔晏蹙着眉,“在你眼中,我就是这种人。”
江晚晴很识相,没有说出在她眼中崔晏确实是这种人。崔晏冷眼看着一群慌乱的“苍蝇”
将他下了黑手的“蚊子”
抬出视线。“怎么?还不死心?还想去找陆应淮?”
江晚晴捏着杯子,尽管这两日她再三阐明过去的事就算过去了,可崔晏那里显然是过不去的。每每江晚晴以为他放弃了,下一刻他便如鬼魅一般又出现在眼前。“没法死心。”
江晚晴揉了揉眼睛,装作不曾酸胀地盯着陆应淮的车驾,“我想见他。”
她口中的他指的是江恭如,但在崔晏耳中显然这个他别有一层深意。崔晏冷笑着问道:“他就那么重要?”
江晚晴这才明白,对方这是会错了意,但为了让崔晏彻底死心,她点头道:“是,他很重要。”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直击崔晏胸郁,他气极反笑,连道了两声很好就拂袖离去了。长街热闹,江晚晴走了许久才远离了那种喧嚣。她从客栈处借了马匹,向着城外狂奔,只有一个地方,她还能见到陆应淮,那就是绝境峰。才下过春雨的木桥,木板的纹路都被苔藓覆盖了,可以猜测出这几日绝无人光顾。江晚晴踏着青荇,看着崖下云海翻腾,心中一片冷漠。她和陆应淮的关系不比从前了,因此只是守在门口,等着陆应淮回绝境峰,至于陆应淮什么时候回,她不知道。天际又下起斜斜密密的雨,江晚晴小心躲在檐下,竹制的屋檐只有不到半尺的空档,她的半边身子被雨浇透,一身红裙被雨水浸染出一种蘼艳之态,恍若回到元宵。雪湿灯红,沈英挽着她的发,临了问她:“江小姐想要什么呢?”
她说什么来的?哦,那时已经不再轻狂,不敢轻易许诺天下苍生,她说希望时日快一点。只要快一点熬过这一切,群雄逐鹿之后裴明珏必定胜出,到时又是另外一番太平盛世。沈英重复了裴明珏的名字后,她才发现她把人给卖了,不过事后再问,沈英却笑着说是她听错了。肩上寒意越来越重,江晚晴有些撑不住一直下坠的眼皮,陷入黑暗之前她好像看到一抹白色的衣角,身旁还有一缕淡紫。真讨厌啊,江晚晴心想,她似乎不是一个合格的穿越者,攻略错人物,讨厌原书女主,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陆应淮。傅静容撑着伞,挑起一侧眉毛,调侃道:“我说怎么这么这么着急出来呢?贺兰澈难得对你示弱都不顾,原来是早就约好了佳人呐?”
陆应淮双臂微弯将江晚晴抱入怀中,似乎被这样调侃怀中的小姑娘有些生气,随手一挥险些掉了下去,吓得陆应淮连忙用右手扣住江晚晴的后脑,压在自己胸膛之上。江晚晴在陆应淮怀中,似乎寻到了温热的所在,面颊蹭了蹭像是一只撒娇的狐满意的环住陆应淮的脖颈还往里靠了靠。陆应淮抬头,果然傅静容那种脸上又多了几分揶揄。风伯觉得气氛有些古怪,又不好说话,忙推开门,就要伸手将江晚晴接过去,陆应淮却是一让,抬脚就向江晚晴之前住的屋子走去。风伯连忙跟上。傅静容手谈半局才等到陆应淮外衫微乱从后堂出来。她手一松,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正好将黑子逼入死局。陆应淮拱手行礼,“让傅姑娘见笑话了。”
“无妨,承央公子的笑话也是难见。”
傅静容又道:“你既心上有那位江姑娘,何苦又与沈英做那笔交易?”
陆应淮唇边笑意消失。江晚晴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换好了衣裳,多日不见的雨师坐在桌旁,似乎在做她一辈子都做不完的秀活。雨师持着一盏油灯点燃床榻两侧的灯笼后,转过身用手比划问她饿不饿。江晚晴早已腹饥如火,但还有更重要的事,她趿拉着写,跌跌撞撞冲到陆应淮的书房,陆应淮坐在案后,案前是一卷画轴。江晚晴跪在地上,诚恳道:“求公子助我见我父亲。”
陆应淮尾指一颤,快速卷好画轴叫她起来说话。江晚晴却是无论如何也不答应,她跪着行了几步。“无论公子与谁背后有什么交易都好,我父亲绝不会印象公子大计,我愿意以性命担保。”
平心而论,江恭如这十多年,除了最后为江晚晴的婚事煞费苦心,其余时间对江晚晴的态度是置之不理。即便如此,江晚晴也做不到让江恭如死在皇城司的决定。陆应淮的声音有些冷,他眼角余光瞄向画轴。江晚晴只道那是傅静容的画像,陆应淮这般为难是估计傅静容的欢喜,也对,她不过就是陆应淮的棋子罢了,怎么比得上无论智谋还是容貌都足以与陆应淮相衬的傅静容呢。想到这里,她下了狠心,“若公子能助我救出父亲,我江氏愿远离盛京。”
言下之意就是,我跑了,你和傅静容就可以双宿双飞了。高烛之下,陆应淮的脸色阴晴难辨。“好,我帮你见你的父亲,只是他愿不愿意出来还看他自己了。”
陆应淮背过身去,手中画轴藏在袖子。江晚晴只得叩谢,“多谢承央公子。”-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