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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应淮坐在藤编的椅子上,微微眯起眼,远处江晚晴和农妇鼓弄着草药。农妇偷偷凑到她耳边,“你家男人闭着眼睛好看,睁了眼更好看了。”
江晚晴笑笑,陆应淮的容貌自然是出众的,不然自己一个颜控当年也不至于就这么上了这条贼船,这几日村落里的姑娘们似乎是约好了一般,都找着借口往农妇家中挤,要怪就怪那日陆应淮躺在藤椅中的模样被村长家的小女儿看到,一传十,十传全村,就都来了。不过好在村子里的姑娘知道陆应淮名花有主后,一水的放弃了。当晚江晚晴搔着陆应淮的腰窝,笑他是蓝颜祸水。陆应淮的动作停了下来,将她紧紧圈在怀中。若是能生下个子嗣该有多好。陆应淮醒来的第二日,江晚晴就把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陆应淮。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打算攻略崔晏的,又在半路发现真正要攻略的人是陆应淮的。当晚陆应淮就和发了疯一般,不停要求江晚晴唤自己的名字,其动静之大,闹得农妇第二天涨红着脸问床铺需不需要再坚固一些的。气的江晚晴又伸出邪恶的小手,不断在陆应淮身上拧来拧去,偶尔陆应淮会皱着眉喊一声疼,江晚晴就会停手,然后陆应淮就会把江晚晴带入怀中,一遍又一遍重复:“我的。”
他们在山中避世,其实是做好了不再出山的打算,知道裴明珏的鸽子找到了陆应淮。自那日之后,两军厮杀,竟是不分伯仲。但多亏了陈国来的一股兵力,才硬生生将崔晏的军队打成大败。可那之后,崔晏的兵马说不出是为了报复还是怎样,他们迅速掠劫一些较小的村落,与以往不同的是,每次掠夺之后,崔晏都会下令屠村。每到一处村落便屠一处村落,一时之间民怨四起。许多村落十室九空。江晚晴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曾做女夫子的那间学堂所在的村落会不会也惨遭屠戮?几乎不用言语沟通,江晚晴又留下一小块金子感谢农妇近日的照顾,又从村长处买来一辆驴车。套车的时候村长的小女儿满眼的舍不得,这可是她爹说好了,等下个月十五就要宰了吃肉的驴,就这么被牵走了。此时的陆应淮在她眼中一点都不俊朗了,肉和郎君比,还是肉比较重要。年方八岁的小女娃恸哭不止,那撕心裂肺的架势,活像是蒙受了天大的冤屈。江晚晴从行囊中抽出一盒麦芽糖,这本是农妇做给她路上吃的,如今被用来收买这个小女孩也算是物尽其用。江晚晴揉了揉她的刘海儿,“姐姐走了。”
吃了麦芽糖的小女孩嘴格外甜,直叫她再来,只是下次再也不准牵走她家用来吃的肉驴了。驴车驶过西南城,果然这里比从前还要更荒凉一些。以往的西南城虽然人影寂寥,可总还是有那么几个人的,如今站在长街之上,只能看到十室九空,还有一室将窗户门板尽数封上。江晚晴叹着气,她没料想到崔晏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曾经她以为自己的身死能让崔晏做个好人,没想到加速了崔晏的黑化,第二次她跳崖,崔晏就闹出了屠村的事情,真的很难不叫人怀疑,崔晏到底是不是故意的。事实证明,崔晏就是故意的。每一次屠村他都会叫士兵注意,附近有没有出现一名一直穿着红衣的女子。问得久了,连士兵都会在他发呆的时候主动告知没有见到红衣女子出现。那日兵败之后,崔晏一口气斩杀了许多将领,他把各路兵马都编汇在一起,紧紧握在自己手中。他变得越来越燥怒,曾有下属为了讨好他,特意寻来与江晚晴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子献给他,只是那些女子无一例外被踢出军帐。“不像她!
她从来不会畏畏缩缩!”
“不像她!
她从来不会对我动手动脚。”
隔三岔五,军帐里就有这样的声音响起。下属们乐此不疲地讨好崔晏,崔晏寻找到替代品一个又一个。终于找到一个满意的,崔晏软着声音问她叫什么名字。才说了一个李字,那位就将营帐中能摔的东西全都摔了。“怎么会姓李!
你应该是姓江!”
那个女孩被吓得哭着抱紧崔晏的大腿。崔晏手指抓紧女孩的喉咙,“不对,她从来不会抱着我的大腿哭!
假的都是假的!”
下一秒他又做出一副温柔的样子了。他学着陆应淮的样子,开始穿白色衣袍。只是偶尔宽袍广袖露出他手臂上那只卷成一团的蛇他又会发怒。曾经眉目如画的少年,变得自卑、敏感、易怒。军营中却无人敢言,只因那位少年的武功实在是卓绝。被改名为江晚晴的那名李姓女子也逐渐掌握了扮演的奥义,只要她永远刁蛮任性,再偶尔好心施舍一点,崔晏就会如痴如醉地唤她晚晴。纵使她不喜欢这样的名字,可这个名字背后带来的权利和地位实在太过美好。她甘愿陪他做这场入戏的人,只是每每抢掠财宝之后,崔晏总会看着村口的方向,口中喃喃:“不像,一点都不像。”
然后随手用兵刃劈开身后的学堂。一定是那群稚童的声音太过吵闹了!
所以晚晴才不会来。自此之后崔晏的军中也传出两种声音,一种谋划着归顺朝廷,不想再如野兽一般每天睁眼只知杀戮,这样的人原来河东部曲的多一些。一种只恨崔晏屠村屠得少,到手的金银财宝没热几天就花费完了。后者江湖散兵较多。崔晏懒得整合这两种声音,对他而言一切的解决方式都只有一个字:杀!
江晚晴和崔晏赶到学堂时松了一口气,这里的人早就预料到崔晏等人会席卷,因此一早就抛弃了屋舍,带着金银细软逃跑了。陆应淮手指按在学堂中被劈开的书桌上,崔晏的刀法是他教的,他如何看不出劈开桌面的人是崔晏。这个被他养出来的怪物终于有一天失去了控制,扑在了大齐的身上。-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