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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频会议一直开到下午两点才结束,路瑶已经做好了午餐。
很简单的一份,鸡蛋煎饼,还有言褚行一直都不太爱喝的小米粥。
“家里没别的东西可以煮,凑合着吃哈。”
见他微微皱眉,路瑶将小米粥往他跟前挪了又挪,意思是他必须喝。
佳人有令,他不敢不从。
咬一口煎饼,喝一口粥,这样并不难喝,言褚行甚至还多喝了一碗。
“昨晚买的东西送过来了,在你的工作室,等过完年回来,再给你定制一个置物橱窗摆起来。”
言褚行卷起衣袖,准备收拾桌上的碗筷,一边征询路瑶的意见。
“你想要什么样的?要个白色的?和你的办公桌相衬?或者你还有别的什么想法?”
“那个落地书架不是还有很多空格子么,搁那就好了!”
路瑶摆摆手,抽了几张纸巾将桌面重新擦拭一遍。
“我来洗碗,你去换套衣服,收拾收拾!
大过年的,不要穿这么正式的衣服。”
她发现言褚行百分之九十的衣服都是正装,休闲装极少,剩下的百分之一便是睡衣,睡衣也是黑灰两色。
不否认他穿正装真的很迷人很酷,黑灰色也很衬他的气质,但路瑶总觉得他应该尝试别的风格衣服,所以后来,很多他的衣服都是自己准备的。
“那你帮我准备几套装行李箱,我来洗碗!”
言褚行从不在穿着上花心思,和路瑶同居以前,他不是在上班,就是在上班的路上,一直都是正装在身,那些衣服都是陈好替她购置的。
后来,他的衣橱变得丰富起来,上班有正装,回家有居家服,休息日外出有休闲装。
不过他对自己不上心,倒是对路瑶的衣橱费尽心思,已经满到装不下准备清货的地步。
一个小时后,两人收拾妥当,言褚行送路瑶到李志家楼下,才不徐不慢地往老宅赶。
老爷子去世不到一年,不能和往年一般挂灯笼贴对联,所以此时灰蒙蒙的天色下,言家老宅显得死气沉沉,院子里并不见人影,掉光叶子的几颗楸树像个迟暮老人,孤独地坐在院子里,静静地等待归家的游子。
言褚行将车子停在靠边的车位上,踩着草坪上的冰渣子朝屋子走去,他突然怀念起院子里春意盎然的春天。
一楼大厅的暖气很足,空气中掺杂各种食物的香气,只是少了欢声笑语。
言褚行看向客厅铺着垫子的摇摇椅,眼里多了一丝笑意。
恍惚间,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子正带着老花镜在看报纸,他的大腿上盖着一条波西米亚毯子,听到声响才抬起头,露出一脸慈祥的笑意。
“回来了?”
他嗯了一声,摇摇椅上却没了人影。
男人用力地眨了眨眼,呼着长气,沉着步子往后门走。
言家的祠堂在后院,穿过长长的铺满青砖瓷的小路,眼前出现一间类似寺庙的平房,敞开的大门,可以看见供着牌位的大理石供台上香烟缭绕,浓郁的檀香味混着蜡烛的腊味,让人胸口闷郁。
“少爷回来了?祠堂刚打扫干净,我给您拿垫子。”
管家刘叔从供台后边出来,便看到言褚行板直的身子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嗯。”
言褚行应了一声,往里走了几步。看向正中间的黑白照,接过刘叔递过来的三根香,规矩地鞠了三个躬,然后将香插在香炉里。
随后,他缓缓地曲着膝盖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言褚行从没行过如此大礼,就算往年爷爷领着他进来上香,他也只是鞠着躬,然后站在一侧,听着爷爷絮絮叨叨对着牌位讲述一年来的琐碎事。
他想他了,想那个坐在大厅里看报纸等他回家吃饭的老头子。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平时不回来就算了,今天除夕,就不能早点回来?那女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流连忘返?”
言喻仁从门外进来,身后跟着抱着孩子的舒琴。三人身上穿着喜庆的唐装,宛如幸福的一家三口。
“早点回来干什么?跟你吵架?还是听你说些为老不尊的话?”
拍了拍膝盖,言褚行从垫子上站起来,转身却被三抹亮红色刺痛了眼。
“阿行,今天除夕呢,不要吵架!
你爸爸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别放在心上。
舒琴把孩子交给跟前的刘叔,走上前,想拉着言褚行的手,说些体己话。
昨晚言少君就回来了,跟她说了舒家人做的那些事,自知理亏,所以这会她自然要向着言褚行。
“今年是爷爷去世的一年新年,你们这身大红色,合适吗?”
“头七早就过了,今天是除夕,不能挂灯笼贴对联就算了,衣服也不让穿喜庆点,是不是今晚也只能听别人家的鞭炮守岁?”
冷冷地扫了一眼言喻仁,言褚行转身指着供台上那崭新的牌位。
“这是你的亲生父亲,生前你不孝顺他就算了,死后还让他在九泉之下寒了心?说到头七,你良心不痛?那天你在哪?你躺在某个女人的床上,纸钱都是刘叔替你烧的。如果你还有点良心,现在就回房间去换下这身衣服。”
自知理亏,言喻仁闭上了嘴。倒是一旁的舒琴又开口了。
“阿行,说到这个。妈想当着你爷爷的面跟你商量件事。”
一边说着,一边观察言褚行的神色,见他抿着薄唇,面色平静,她才继续说下去。
“你爷爷刚去世几个月,你的婚事要不就延后一年半载吧?至少等你爷爷满一年了,再想这个事情。”
言褚行并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睨了舒琴一眼,然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祠堂。
如果舒琴不提这茬,他自己也忽略了这个问题。
爷爷生前最疼自己,守孝虽说到儿才到孙,可这些年是爷爷在教养自己,应该守孝。想想,言褚行便有了将婚期延后的想法。
只是,这样一来,言褚行在李志那里就成了言而无信的人。思来想去,言褚行心里有我了别的打算。
穿过大厅,言褚行并没有停留,而是拐了方向,去了言老爷子的生前住的房间。
屋内原有的摆设还保持原样,甚至言老爷子平时用的宣纸和毛笔还安静地躺在檀木书桌上。
没有开冷气的缘故,房间寒气逼人,言褚行拢紧身上的棉服,坐到冷冰冰的花雕檀木椅子上。-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