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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乃大明之首府,天下瞩目之所在,
应天知府之职,尊荣虽不及王公宰相,却是天下官员之表率!”
朱元璋神色严肃,瞪大了眼睛,粗犷洪亮的声音,说到这里之后,脸颊上的肌肉,微微的跳了几下,
而后在朱标惊诧的目光中,一缕尴尬之色飞快的闪过,
随后一摆衣袖,转身坐回了塌上,粗犷有力的声音,亦不自觉的小了些许,
“应天知府,出了一个欺上瞒下,阿谀奉承,鱼肉百姓、品行卑劣的尹世德,已令咱颜面扫地,
若是朝廷重新选拔出的应天知府,依旧如狗贼尹世德一般的话
标儿,你让爹的脸,到时候往哪搁?”
“父皇,儿臣给您点根烟,您老消消火!”
“嗯,标儿有心了!”
见父皇脸色稍缓,朱标长舒了一口气,宽慰道,
“父皇,尹世德品行卑劣,丧尽天良,可谓死有余辜,
可尹世德此人,之所以安坐应天知府之位,乃是由逆贼胡惟庸多行包庇之举,蒙蔽圣听,
才让本该受到惩处的尹世德逍遥多年,否则,以父皇的圣明,早将其剥皮填草了!
因此,儿臣认为,此绝非父皇之过也!”
“标儿啊,放心吧,你爹还没那么脆弱,用不着你小子宽慰咱!”
说着,朱元璋端起茶盏,一口喝干,嚼着茶盏中的茶叶,享受着那淡淡的苦涩,悠然道:
“帝王无错这句话,仅是臣子们为了维护帝王的尊严而已,
若是帝王自己也信了这句话,真可谓是不明不智,昏聩无疑了!”
“百姓犯错,最多殃及一家,地方官吏犯错,最多也就危害一方,
可若是帝王犯错”
说到这里,朱元璋停顿了一下,而后目光直视着朱标,缓声道:
“若是帝王犯错,轻,则社稷动荡,百姓不安!
重,则乾坤颠倒,江山倒悬!
宗庙倾覆,黎民遭灾!
因此,主宰天下,手握乾坤的帝王,并非永远无错,
而是,不能轻易犯错!
更不能犯下无可挽回的大错!
所谓以史为鉴,可知兴衰,亦明其理!
赳赳老秦,横扫天下,六国归一,何其壮哉!
其兵锋所至,无不臣服,然而
雄才大略的始皇帝龙驭殡天之后,横扫八荒六合的大秦帝国,仅短短六年,就土崩瓦解,为何?
皆因秦二世,昏聩至极、荒淫至极,残暴至极,无道至极所致!”
“父皇的良苦用心,儿臣明白!”
从凝思中回过了神的朱标,双手抱拳深深行了一礼,而后神情庄重,继续说道:
“父皇的谆谆教诲,儿臣必当暮鼓晨钟,时刻警醒自己,身为国之储君,绝不能犯下无法挽回的大错!”
“嗯,标儿你牢记在心便可,咱父子俩独处,何须躬什么身,行什么礼?大可不必!”
放下茶盏,朱元璋咽下了嘴角的茶叶,缓缓起身,拍了拍朱标的肩膀,似笑非笑道:
“标儿,现在知道咱为何,要派遣二虎将张永清,李麟二人的底细调查清楚了吧?”
望着父皇颇为古怪的表情,朱标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点了点头,道:
“儿臣明白,国之君王,用人,自当谨慎!
不过”
说着,朱标微微停顿了一下,眼含疑惑之色,问道:
“可是父皇,应天乃大明都城,知府之职,久悬不决,是否有失妥当?”
闻言,朱元璋嘴角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悠然道:
“应天知府之职,为父之所以悬而未决,只为核查两人,考察一人!
如今,应天知府的人选,咱已经筛选出来了!”
说到这里,朱元璋背负着双手,凝望着皇城外的方向,冷笑道:
“咱还就不信了,除了咱,就没人治得了那帮天不怕,地不怕淮西将帅!
特别是淮西将帅家里的那些,无法无天的纨绔子侄,早该治治他们了!
若是再不治的话,等到咱们这些老一辈,死的死,老的老,那还不得青黄不接了?”
“父皇所言极是,俗话说,打天下容易,守江山难!
一个皇朝若想长盛不衰,能臣悍将必不可少,
能臣越是贤能,则国家越是兴盛,黎民越是安宁!
将帅越是悍勇,则可使国家稳如磐石,百姓安享太平!”
“嗯,标儿你理解的没错,不过父皇还需提醒你一点”
对于朱标的聪慧,朱元璋欣慰的点了点头,而后威严的双眸微微眯起,缓缓说道:
“能臣悍将多多益善,固然是社稷之福,百姓之幸
可若帝王庸弱无能,或是年幼可欺的话,那,就是帝王的不幸了!”
闻言,朱标沉思了片刻,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而后话题一转,轻笑道:
“父皇刚才所言的核查两人,所指的想必就是苏州知府张永清,以及晋阳知府李麟
却不知父皇所考核的那人是谁?竟能被父皇寄以厚望?”
对于仁慈宽厚,柔中有刚的朱标,朱元璋亦未强求他能全盘接受,自己所领悟的帝王之术!
或许,只有成为了帝王之后,才能体会到何谓“帝王心术”
吧!
想到这里,朱元璋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拍了拍朱标的肩膀,笑道:
“新任的应天知府人选,容咱先卖个关子,今日也顺势考考你!
看看标儿你,有没有辜负爹对你教导!”
面对父皇这突如其来的考核,朱标微微愣了愣,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眼帘低垂,眉头缓缓皱起,思索了起来!
望着背负着双手,在殿内缓缓踱步,一时不得其解的朱标,朱元璋自顾自点燃了一根烟,并未催促
就在朱标将朝内朝外所熟知的大臣,通通在头脑里过了一遍,仿佛抓到了什么时候,
来自二虎的禀报,让朱标原本微皱的眉头,瞬时舒展开来,嘴角也露出一丝智珠在握的浅笑!
“禀皇上,麟德殿大学士吴忧觐见!”
望着长子舒展的眉头,嘴角处的浅笑,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朱元璋颇有些不满的瞪了二虎一眼,笑骂道:
“他娘的,这小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这这不是拆咱朱元璋的台么!”-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