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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仅是一般的小事,蓝大哥开口,老弟无论如何也要给大哥这个面子,
可蓝雄所为,就算将其千刀万剐,都难以洗清他的罪孽!”
闻言,对蓝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的蓝玉,先是瞳孔一缩,按在椅靠上的手掌青筋贲起,
“吴兄弟还请直言相告,那那小畜生背着咱,都干了些什么?”
说到这里,蓝玉微微停顿了一下,咬牙道:“若我那义子真干了什么猪狗不如,灭绝人性之事,咱咱亲手劈了他!”
看了看茶盏中翠绿的嫩芽,吴忧轻饮了一口,眼里闪过一丝戾气,悠然道:
“蓝大哥久居京城,想必见过那些手脚扭曲,口不能言,沿街乞讨的小乞儿吧?”
“小乞儿?”
闻言,蓝玉微微一愣,而后不加思索,脱口而出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就连当今圣上,以前不也做过”
“住嘴!”
蓝玉话未说完,就被一声厉喝打断,望着蓝玉酡红的脸颊,吴忧厉声道:
“蓝玉,你马尿喝多了是吧?
就算醉酒,也应该明白,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会让你掉脑袋!”
“对对对,老弟提醒的对,怨咱马尿喝多了,才醉酒胡言!”
反应过来的蓝玉,眼里先是闪过一丝后怕之色,而后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将眼睛瞪的溜圆,
“老弟的意思是,城内那些身材扭曲,神情木讷的小乞儿,是蓝雄他”
说到这里,蓝玉瞪大双眼,不由的看了看堂外,蓝雄那颇显憨厚的脸,继而摇了摇头,“不会的,蓝雄他怎会做出这种毫无人性,猪狗不如之事?”
“南城兵马司副指挥使韩度,可是蓝雄的铁哥们,而韩度父子,都已全部招供!
证据确凿!
总之,以蓝雄的所作所为,他死定了!”
说着,吴忧缓缓起身,继而话题一转,目光凝视着蓝玉,悠然道:“若说有人无故殴打蓝大哥的属下,不知蓝大哥如何自处?”
闻言,瘫坐在椅子上的蓝玉,神情不断变幻,良久之后,长叹了一口气,
“既然你叫我大哥,我称你老弟,做大哥的又怎能叫兄弟为难!”
说着,蓝玉缓缓起身,大步走到堂外,先是来到涂节面前,双手抱拳,躬身行了一礼,“蓝玉莽撞无礼,还请涂大人见谅!”
“永昌侯言重,下官先前也有不是之处,还望莫怪!”
见一向桀骜不驯的蓝玉,竟破天荒的给自己道歉,涂节心里清楚,这都是吴大人给自己争来的脸面!
涂节心里更清楚,若换作胡惟庸,绝不会为了自己的尊严,而去得罪淮西将帅骄悍无比的蓝玉!
而熟知蓝玉性格的蓝勇蓝雄等义子,望着这一幕,却是惊诧不已!
特别是蓝雄,见蓝玉神情冰冷的向自己走来,顿时大感不妙,低垂着头,不敢直视蓝玉冰冷的目光!
“蓝雄,你他娘的给老子抬起头来!”
一声厉喝,让蓝雄战战兢兢的抬起了头,却不敢迎视蓝玉逼人的目光!
蓝雄躲闪的目光,让蓝玉忍不住眼眶泛红,嗓音也有些沙哑,“你给咱说实话,城内那些个手脚扭曲,被割去舌头的小乞儿,是不是与你有关?”
闻言,蓝雄身躯微微一颤,再次垂下了头,沉默了片刻,才讪讪道:
“那那些事都是韩度父子俩指使刀疤脸干的,孩孩儿孩儿只是出于情谊,帮着遮掩了一下!”
蓝玉与蓝雄两人之间的一问一答,让一旁的蓝勇等人大惊失色,“蓝雄,这种事你也敢参与遮掩,你不要命了?”
微微抬了抬手,阻止了蓝勇等人的话语,蓝玉脸上的酡红之色,已慢慢消散,“若是缺银子,可以和咱说,可你为何”
说到这里,蓝玉看了看神情冷厉,眼里透着一缕戾气的吴忧,再深深的看了一眼情同父子的蓝雄,
“雄儿,以你造下的孽,义父保不了你,也不会保你,只能”
说着,蓝玉突然从衙役腰间夺过腰刀,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刀光一闪而过,
只见蓝雄双手捂着脖子,眼里既有解脱,也有感激,“多多谢义父成成全!”
“哐当!”
扔下了手里带血的腰刀,蓝玉神情极为萎靡的摆了摆手,语气萧索道:“老弟,蓝雄已经伏诛,能否将他的尸首留下?”
闻言,吴忧看了一眼地上的蓝雄,无声的点了点头,挥了挥手,“撤!”
就在院中陷入一片寂静无声之时,一道令人百味杂陈,思绪万千的诗歌,自负手前行,渐行渐远的吴忧口中,悠然响起,
终日奔波只为饥,方才一饱便思衣;
衣食两般皆已足,又思娇柔美貌妻;
娶得娇妻生下子,恨无田地少根基;
门前买下田千顷,又嫌出门少马骑;
槽头拴了骡和马,又思无官被人欺;
七品县官还嫌小,又想朝中挂紫衣;
一品当朝为宰相,还想山河夺帝基;
心满意足为天子,又想长生不老期;
一旦求得长生药,再与佛祖论高低。
不足不足不知足,人生人生若奈何?
若要世人心满足,除非南柯一梦兮!
“近来常听人提起吴显扬此人如何如何了得,孩儿还颇有不忿,认为世人习惯了夸大其词,
今日得见其人,才知其胆其才其品,远非常人可比!
比之传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沉默了良久,向来不服于人的蓝勇,也不得不承认,与刚刚那人相比,自己也只能自惭形秽!
“是啊,自飞仙客栈杀倭之事起,此人就已名满京城,为百姓所称道!
今日一见,才知此人的厉害!”
这时,蓝刚微微揪了揪两人的衣袖,又悄然指了指背负双手久久沉默不语的义父,朗声道:
“吴显扬再厉害又如何?见到咱们义父,还不是得恭恭敬敬的道上一声大哥!
!”
这时,蓝勇、蓝海也迅速反应了过来,高声附和道:
“不错,任他吴显扬再妖孽又怎样,咱义父还得是他大哥!”
“言之有理,义父英”
“行了行了,做人大哥得意个什么劲!”
打断了蓝海的话语之后,蓝玉看了看蓝雄冰冷的尸体,眼神一阵闪烁,也不知转着个什么念头,
直至片刻之后,寒风中隐隐传来蓝玉略带得意的话语,
“既然他让我失去了一个义子,那他就得给我补上,今后得让那小子,见着我蓝玉,就得叫声爹!
若汐年纪也不小了,大不了许给那小子就是,总之,我蓝玉绝不做亏本的买卖!”-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