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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狗肉炖的着实不错,既入味又劲道,特别是这大寒天的,吃着狗肉喝着酒,浑身上下暖烘烘的!”
与吴忧路上畅谈过一番的章老三,对于吴忧的态度,已是大为不同,“吴兄弟,若是喜欢不妨多吃点,千万别客气!”
端起酒碗与章老三轻碰了一下,一饮而尽点滴不剩,尽显男儿之豪迈,再次捞起一块狗肉,吴忧含笑道:
“传闻汉时樊哙曾是屠户出身,尤其善烹狗肉,令汉高祖刘邦都赞不绝口,
吕雉之父亦是被樊哙的这手绝活征服,这才将小女儿许配于他,让其与刘邦成为了连襟,安享富贵得以善终!
依在下看来,咱们今日所食之狗肉,绝对是不遑多让,张六哥,若是你生于秦末乱世之中,仅凭这一手绝活,与刘邦成为连襟之人定然是你,绝对没樊哙什么事!”
闻言,张老六端起酒碗与吴忧轻碰了一下,面带一抹傲然之色,颇有些感叹道:“不瞒吴兄弟,六哥我虽与那樊哙一般,也是屠户出身,也同样善于烹制狗肉,只可惜未遇得如吕公一般慧眼识珠之人,至今还他娘的是条扁担!
就更别提与自己的主公成为连襟这种连咱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了!”
“六哥你未免太过自谦了!”
,摇了摇头,吴忧神情满是肃然,“冠军侯霍去病曾说过一句,尽显我男儿豪迈雄风的话语,匈奴未灭,何以为家!
想必是六哥你太过忧心于国事,年轻之时尽想着如何推翻暴元,这才为此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否则,以六哥的爽朗豪迈一表人才,若当真有心成家,想嫁给你的闺女,只怕咱们的这条船都塞不下!”
看了看被吴忧一顿夸赞之后,连连摆手笑得合不拢嘴的张老六,以及早已和吴忧勾肩搭背的章老三,
再看了看时不时与吴忧推杯换盏的其他兄弟,陈首领心里也不得不道声佩服!
难怪此人年纪轻轻就已身居高位,并传闻此人极受那朱元璋的宠信,如今看来,仅凭这一手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就足以让此人纵横庙堂立于不败之地了!
但陈首领也不得不承认,虽然明知此人乃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可却又让人难以对其生出厌恶之心,
就连他自己,虽头脑依旧清醒,可一番交谈过后,却依旧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得遇知己良朋之感!
这不,望着豪迈不羁的吴忧,陈首领也忍不住端起了酒碗,朗声道:
“吴兄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饮酒却是海量,三斤烈酒下肚,竟依旧稳如泰山,脸不红身不晃,当真是佩服,来,陈大哥敬你一碗!”
端起酒碗碰了一下之后,吴忧毫不迟疑,一饮而尽,用衣袖擦了擦嘴角之后,朗笑道:
“不瞒陈大哥,在下平日里饮酒最多不过一斤,只不过今日与众哥哥饮酒畅谈好不快意,竟使在下酒量大异往常,果真是应了那句俗语,酒逢知己千杯少啊!”
自古以来,男人之间增进感情最快的方式,莫过于同桌饮酒吃肉,一起吹牛打屁,吴忧的酒量,让众人心悦诚服,吴忧的酒到杯干,更是博得了众人的齐声喝彩,
“好痛快!”
“好,吴兄弟果然豪爽!”
“吴兄弟海量,天下少有!”
然而,众人之间融洽至极的气氛,热闹至极的船舱,却随着章老三的一番话,瞬时陷入凝固寂静之中!
“可惜了这么一位如此对咱张老三脾气的小兄弟,若是”
说到这里,自感与吴忧最为投缘的章老三,重重的拍了拍吴忧的肩膀,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凝视着陈首领闷声问道,“大哥,当真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唉,我又何尝想如此行事?实在是情势所逼,不得不为!”
,寂静了良久,陈首领长长的叹了口气,
“除了这个办法能得到足够的粮食之外,办法无非也就剩下两种!
其一,咱们与倭寇一样,无视同胞手足之情,上岸大肆劫掠一番,如此,粮食短缺的问题必将迎刃而解!
但若如此为之,咱们与那倭寇,与那方国珍余部,又有何区别?抢夺同胞手足用于活命的口粮,咱们又如何忍心?
其二,从倭寇手里抢夺粮食,若胜,一切都好说,若败,只怕至此咱们的处境,将雪上加霜!
但,就算咱们用人命来填,也未必就能稳操胜券,一旦战败,三座岛屿上的三万多乡民亲族,又该如何生存?
想必大家对那杀人不眨眼的倭寇也知之甚深,一旦咱们战败,三万多乡民,必定会被那群畜牲折磨致死,就算得以活命,也定然沦为他们的爪牙走狗!”
说到这里,陈首领看了看默不作声的众兄弟之后,双手捧起酒碗,面有羞愧之色望着吴忧,沉声道:
“吴兄弟,我陈枫行事向来坦荡,唯独对你不住,干了这碗酒,若有来生吴兄弟尽管来取哥哥首级便是!”
端起酒碗,与陈枫重重的碰了一下,吴忧却并未如之前一般一饮而尽,缓缓扫视了一圈神情复杂默不作声的众人之后,凝视着陈枫淡然一笑道,
“这碗酒兄弟可以喝,但却不是喝的绝命酒,而是兄弟敬重诸位哥哥,皆是男儿中的好汉,好汉中的男儿!
诸位哥哥的处境与苦衷,兄弟如今已尽数明了,所图,无非是为了让三万多父老亲族,尽数活下去罢了!”
说到这里,吴忧毫不迟疑的将酒一饮而尽,点滴未洒,尽数饮入腹中!
随手丢弃了手中的酒碗,缓缓站起身,背负着双手屹立在窗前,发梢在江风的吹拂下缓缓飘动,沉默了片刻之后,幽幽的说道:
“若是诸位哥哥信得过我吴忧,兄弟我不仅能在一月之内,为众兄弟筹的十万担粮米,更能为流落海外荒岛上的众多百姓,谋得一条永世安宁之路!
更能让推翻元庭立下赫赫战功的诸位哥哥,不至于一身勇武,却只能凄凉的埋骨于海外荒岛之上!”
“你怕死?”
,沉默了片刻,陈枫直视着吴忧,似要从对方眼中寻找出一缕破绽!
“怕死?也许吧!”
神情复杂的摇了摇头,继而缓缓上前两步,与陈枫四目相对,眼中泛起一缕寒芒,吴忧冷笑道:
“未将倭国亡族灭种之前,未将辽东异族屠得干干净净之前,我吴忧的确很怕死!”-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