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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杭州城西菜市口,仅有七八位皂隶强忍着作呕的冲动,清理着残肢断臂,清洗着被鲜血染红的刑台!
捡起一只手臂,随手扔在堆满残肢的木车上,皂隶腹内一阵翻涌,喉结耸动了一下,脸颊不断抽搐,惊叹道,
“往年被押解到菜市口刑台处决的犯人,最多也不过几十人,大多是斩首,罪大恶极的江洋大盗,也不过是处以腰斩之刑!
俺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一次处决如此之多的刑犯,更没见过如此恐怖的刑罚!”
一位皂隶用铁锹铲起一推大肠,强忍着恶臭,将其抛进了竹筐,拄着铁锹,满脸认同的点了点头,
“谁说不是呢,当差这些年了,像今日这般犹如地狱般的场景,还真他娘的没见过,
先用锯木头的锯子,活活锯断倭寇的四肢,再用铁钩子,勾出它们的大肠,最后再慢慢锯掉脑袋,
如此可怕的场景,想来即便是十八层地的刑法,只怕也不过如此了!”
“那位大学士倒也舍得,听说买了五根百年人参熬制成汤,刑犯昏死过去,便立即喂上一口参汤,诶,立马就醒了,你说神不神?”
“不准备参汤,让倭寇疼死过去,那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些畜牲么?倭寇横行了这么多年,今日,总算是遭到报应了!”
“要说,马彭许三位家主,勾结倭寇被剥皮填草倒是罪有应得,可他们的三族,未免”
“张老三,收起你那可笑的怜悯吧,勾结异族,本就该诛灭九族,仅仅只是诛他们三族,那位吴学士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他们的三族无辜,那这些年来,被他们害的家破人亡的百姓,又无辜不无辜?”
“不错,俺也觉得那位吴学士做的对,勾结异族,若不施以重刑,又怎能警示后人?
唯有重刑,才能让那些利益熏心背祖忘宗之徒,勾结异族之前,好好想想,是至亲三族的性命重要,还是不义之财更为重要!”
这时,一位提水不断冲洗刑台的皂隶,微微喘着粗气,单手叉腰道,
“听说这位吴学士,乃是京城应天知府,别看年纪不大,却有着修罗知府之尊号,最见不得鬼魅魍魉之辈,
可这位吴知府手段虽狠,对治下贫苦百姓却着实不错,绝对是个难得的好官!”

繁星点点,造船司内,因军费充足,在每日现结工钱的激励下,工匠们干劲十足,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一艘打造完毕的苍龙号战船上,四道衣着各异的身影,立于宽阔的甲板之上,
吴忧背负双手,不轻不重的跺了跺甲板,轻笑着点了点头,“号称海中巨无霸的苍龙号,果然名不虚传!”
蓝玉重重的拍了拍栏栅,朗笑道,“咱原以为当年鄱阳湖大战,陈友谅的战船已经大的离谱,现在和苍龙号相比,简直犹如八岁稚子比之壮汉,不可同日而语!”
蓝玉话音刚落,李善长轻笑着摇了摇头,“当年鄱阳湖决战,我部所用的战船,可是差了陈友谅所部一大截,水战功防,也差之甚远,
若非对方铁索连舟,给了我军火攻的绝好机会,一战而定乾坤,只怕我等呵呵!”
听到鄱阳湖决战陈友谅之事,生性好战的朱棣,眼中涌出一抹向往之色,
“只可惜当年鄱阳湖决战陈友谅之时,本王尚还年幼,否则,历经那场决定江山归属的战役,定然大有裨益!”
不知何故,现在的蓝玉只要一听到朱棣的声音,腰上就莫名的觉得阵阵酸疼,
再加上本就有些心直口快口无遮拦的性格,当下便没好气的闷声道,
“呵呵,当年鄱阳湖大战,我部兵寡船小又不熟水战,当时战死的将帅不知凡几,也幸得燕王殿下当时年少!”
朱棣虽非心胸狭窄之人,也无心与蓝玉交恶,此刻也不免怒上心头,
“蓝玉,你仗着是大哥的舅父,便屡屡讥讽,真当本王可欺不成?”
“燕王息怒,蓝玉乃匹夫之言,殿下又岂能当真?”
,见气氛微妙,又在自己管辖的造船司,李善长便笑着打起了圆场!
看来得找个机会劝劝蓝玉了,否则,依着这种性格,早晚都得玩完!
望着梗着脖子七个不服八个不岔,满脸桀骜之色的蓝玉,吴忧无语的摇了摇头,
伸了个懒腰,透着一缕慵懒道,“时间不早了,明日还得赶路,咱们这就回营歇息吧!”
刚刚转身,吴忧又突然顿足,转身问道,“老李啊,四百艘苍龙号,四月底之前,能全部下水吧?”
呵呵一笑,李善长捋了捋胡须,“铜铁丝麻,钉卯木料皆已备足,造船所需银两,户部也已如数调拨,
老夫有绝对的信心,四月底之前,四百艘苍龙号必然全部下水,绝不耽误大军远征!
再者说,此次远征倭国,老夫可是连家底都掏空了,就等着从倭国运回金山银山也好分取红利呢!”
点了点头,吴忧正待说话,朱棣却是似笑非笑的说道,“显扬啊,有个问题四哥早就想问问你了,
你如此费尽心力的促进朝廷远征倭国,到底是为了倭国的金山银山,还是纯粹的只想灭了倭国?”
“即便是倭国穷的屙血,也非得灭了这个杂碎不可!”
说到这里,吴忧眼底掠过一抹玩味之色,背负着双手缓缓前行,幽幽的说道,
“至于倭国有没有金山银海,到时候用锄头刨刨看吧,万一有呢?”
“万一?”
闻言,投了三十万两的李善长,眼角狂跳,与同样脸颊直抽的朱棣蓝玉对视了一眼之后,赶往撒腿追了上去,
“吴学士且慢行一步,把话说清楚,老朽年迈,可着实经不起这种刺激啊!”
李善长虽已年迈,可此刻奔行的速度,却丝毫不输年轻体健的朱棣蓝玉二人!

中原腹地已有转暖迹象,然北地草原,依旧是天寒地冻,成群的牛羊挤在一团,共同抵御着寒风的侵袭,
十里之外硕大的龙帐内,此刻却在发生一场激烈的争论,而去年接过大汗之位的天元帝,孛儿只斤脱古思帖木儿,
对此却好似充耳不闻一般,微眯着眼睛,凝视着龙案上的烤羊腿,双眸微闪,心中不知在转着什么念头!-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