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start-
“此次回京,再有十来天,四哥也就该动身赶往大都就藩了,
虽说雄鹰长大了,总有离开巢穴翱翔九天的那么一天,可不知为何,四哥这心里,却难免有些不舍!”
江船逆流而上,身穿蟒袍的朱棣,背负着双手身躯挺直,昂然立足于甲板上,凝视着缓缓流逝的江水,眼中即有着对就藩后的期待,也透着一缕不舍!
“长大了,总有离开故乡,告别父母亲友的那一天,这便是人生!
四哥你离开故土,好歹还能和父母亲友告个别,临行之际,总还有人送上一送!”
说到这里,向来乐观的吴忧,心情颇有些低落,脸上虽有笑意,却透着些许苦涩,
“哪像我,活了他么两辈子,依然是孤身一人孑然一身,连个亲人都没有!”
对吴忧身世极为了解的朱棣,侧过身拍了拍吴忧的肩膀,神情肃然目光清澈,沉声道,
“无须伤感,你我年纪相仿,性情相投,你若不弃,今后大可将四哥当成你的亲人!”
“只要你堂堂燕王殿下不嫌弃在下,那你便永远是我四哥,此生不改!”
话语能欺骗一个人,可眼神绝对不会,吴忧从朱棣的目光中,只看到了真诚,不含一丝功利!
更何况,对于历史上极具争议,也极富个性的“征北大将军”
朱棣,吴忧本就抱有难以言明的好感以及尊重!
“或许是因为我朱棣生性孤傲,除了大哥之外,性情相投能够聊的来的,或许也就只有你了!
即便是二哥三哥他们,虽说一母同胞,感情自不必多言,不过,与那两位兄长,总好像隔着点什么,难以交心畅谈!”
说到这里,或许见气氛颇有些沉闷,朱棣话语一转,轻笑道,“对了显扬,你刚才说的两辈子,是什么意思?”
双眸微动,嘴角缓缓勾起,吴忧凝视着朱棣,似笑非笑的说道,
“还能是什么意思,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若我说自己活了两辈子,从几百年后而来,四哥,你信么?”
四目相对,片刻之后,朱棣拍了拍吴忧的肩膀,调侃道,“信,怎么不信,你即便说你是神仙下凡,四哥都信!
既然显扬你说你从几百年后而来,那不妨说说,历史上四哥是否如冠军侯霍去病那般,横扫漠北,为后世将帅之楷模?”
楷模倒的确是楷模,若不是以你为楷模,哪来的名传千古的“叫门皇帝?”
朱棣调侃的目光,打趣的话语,让吴忧忍不住嘴角抽动,缓缓转过身,凝视着船头的浪花,幽幽的说道,
“四哥的确成了楷模,不过不是将帅之楷模,而是帝王之楷模,堪称为帝中之帅,功绩绝对彪悍,
就算是驾鹤西去,也是在征战途中,号称帝王中的“征北大将军”
!”
“四哥我一生最为仰慕也最为崇敬之人,除父皇之外,便是那冠军侯霍去病,渴望自己能和他一样,封狼居胥,彪炳千古!
若我为帝,的确有可能成为你所说的“征北大将军”
,并宁愿死在征战途中,也不愿老死在床榻上!”
说到这里,朱棣明亮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苦笑着摇了摇头,
“此处仅你我两人,四哥也不瞒你,身为天潢贵胄,若说四哥对那个位置,当真丁点心思都没有,那未免太过虚伪!
便是二哥三哥,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我朱棣敢以性命担保,他们多多少少也有那么点心思!
否则,他们也就不配做父皇的儿子,更不配成为镇守要塞的藩王!”
“四哥,你就丝毫不担心我将你这番话告知圣上?”
“你不会,因为咱俩的性格极为相似天性孤傲!”
朱棣极为自信的摇了摇头,朗笑道,“若这点识人之明都没有,那我朱棣的这双招子,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自然也就活该倒霉了!”
对于朱棣能如此交心,公然对自己吐露心声,吴忧心中不由的泛起了阵阵涟漪,
“四哥果然洞察人心,我吴显扬对付十恶不赦之人,或许会不择手段,对待异族,或许会形同恶鬼无恶不作!
但,对于倾心相交的朋友,令人敬佩,值得尊敬还能性情相投之人,唯有真诚相待!”
“你是什么样的性格,当日在飞仙客栈之外,四哥就已心中有数!
花开两面,佛魔并存!
对待自家百姓,你吴显扬便佛光普照,对待异族,你吴显扬便是那怒目金刚!
知道吗,四哥最为欣赏你说的一句话便是,雨露,施于自家百姓,雷霆,则留给异族!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四哥从此坚信,你我是同一种人!”
说到这里,朱棣缓缓侧过身,凝视着吴忧,嘴角泛起一缕莫名的笑意,“但有一点,你与四哥却截然不同,显扬,你可知是哪一点?”
“截然不同?”
“四哥不善吹牛,而显扬你吹起牛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哈哈哈哈哈哈”
朱棣发出一阵极为畅快的大笑,继而重重的拍了拍吴忧的肩膀,颇有些感叹道,
“你刚刚说我今后会成为征北大将军,即便是死,也会死在征战途中,这的确有可能,因为,这本就是四哥的必生之志!
若说成为帝王,帝中之帅,四哥曾经的确有那么点野望,但,现在也已然彻底绝了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说四哥与大哥本就兄弟情深,打从心底里盼他身体健朗,长命百岁,
仅凭大哥的非凡才干,以及那份不输父皇丝毫的勤于政务,和他那颗爱民之心,四哥也唯有甘拜下风自愧不如!
以大哥的仁厚,今后继位,不仅是一代圣君,也定然决然会是一代仁君,
也唯有大哥继位,父皇留下的血脉,我等诸多兄弟之间,才不会出现犹如历朝历代一般,同室操戈血脉相残之痛!”
这时,一条肥硕异常,足有近百斤重的长江大青鱼高高跃出水面,鳞光闪烁,又一头扎进了水里,溅起了阵阵浪花,
擦了擦被溅到脸上的水渍,朱棣背负双手,幽幽的说道,
“诸多皇子之中,唯有大哥一人,能力压我朱棣,也唯有大哥一人,能令我朱棣倾心拥护,
除大哥之外,我朱棣谁也不服!”-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