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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你不是咱们祁州人,不知道咱们祁州事。”
“十几年前,五王爷被封为潘王,封地便是我们祁州,刚开始那几年还好,五王爷不问政事,但也没有给这里造成太大的麻烦。”
“但是近些年,五王爷贪图享乐和荣华富贵,花钱如流水,因此咱们祁州的赋税翻了不知道多少倍!”
“前两年甚至还有富商压低粮价,低价收粮,本来我们这些种地的老百姓就赚不到钱,被那些富商这么一打压我们就更赚不到钱了!”
“而且今年常年干旱,粮食收成极差,很多家庭别说卖粮了,粮食都不够自己吃,得去买粮,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些富商又抬高价格,一两银子只能买一百斤粮食啊!”
“什么?一两银子只能买一百斤粮食,那岂不是十文钱才能买一斤粮食?”
何尧顿时也惊了,要知道哪怕是在皇城,一两银子都能买一千斤粮食,稍微低一点也能起码买个七八百斤!
这石川县的粮价比皇城都要高了七八倍不止!
十文钱一斤粮食,如今乱世之中,皇城的普通家庭一个月也就才三四十文钱,那些贫民被殷鸿羲安排工作后每日也才二十文钱!
一户人家算四口人,每人每日最低也要吃掉半斤粮食,四个人就是两斤,也就是二十文钱。
也就是说,哪怕是光吃大米都得吃掉皇城普通老百姓一家人半日的薪水,更别提还有各种菜品和衣服的花销了。
况且,石川县只是个小地方,赚钱肯定不如皇城,但是花销却比皇城还高的多!
高的还是贼离谱的那种!
“这种事官府不管吗?难道没有救济措施吗?没记错的话今年朝廷也给祁州拨款救灾了,难道都不够吗?”
这话刚说出口,何尧便后悔了,心里头也知道了答案。
紧接着老人也果不其然地说道:“官府?官府要是管,我们还至于像现在这般落魄吗?”
“今年收成不好,官府不仅没有降低赋税,甚至还增加了各种奇怪的税收,连我摆摊卖个草鞋都要缴税,你说这样的官府,他怎么可能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呢?”
“至于那赈灾的钱财,我们可是一点影子都没瞧见,反正到最后也流不到我们老百姓的口袋。”
老人说的极其心酸,似乎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何尧沉默许久,心里头五味杂粮,不知该说些什么。
突然,老人扑通一声跪在了何尧面前!
这可把何尧吓了一跳,连忙去扶:“老先生,您这是干什么呀,好端端地跪下来干嘛?快起来!”
“大人,我求您件事,还望大人答应!”
“老先生,有什么事您就起来说。”
“我希望大人能够收留我的孙女,哪怕是让她跟在您的身边当个丫鬟也好,总比跟着我吃苦强,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被人卖到青楼去。”
老人话音刚落,小女孩便扑到了他的身上哭道:“我不要,我不要跟爷爷分开,我以后会照顾爷爷的,我不要跟别人走!”
“傻孙女,爷爷已经到头了,以后恐怕没时间照顾你了。”
“交给别人爷爷我还不放心,但是这位大人一看就是好人,跟着他起码你不会饿死,而且你不是要去找爹妈吗?跟着大人,以后你一定能找到的!”
“真的吗?你真的能帮我找到我父母吗?”
小女孩无比渴望地看向何尧,清澈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何尧哪里认识她爹妈,本能地想摇头否认,但一瞧见小女孩这水灵灵的眼睛,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何尧还是对老人问道:“她父母怎么了吗?”
“五年前,她还小,那时候南疆有不少外族来犯,她父亲被拉到前线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至于母亲……难产……”
碍于小女孩在一旁,老人没有说的太直白,但何尧也大概猜出来了。
小女孩的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估计是为了不让她伤心一直没有说实话,至于她父亲,被拉到前线这么久,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
“大人,求求你,收留她吧,让她跟着我也只是受苦的份儿,我给您磕头了,我给大人磕头了!”
说罢,老人立马趴在地上不停磕头,何尧怎么劝都没用。
万般无奈之下,何尧只能答应下来:“好好好,老先生,我答应你,我收留她吧!
您先起来!”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小清,你快给大人磕头,以后你就跟着大人,咳咳!”
小女孩起初并不情愿,但是见到老人气的都咳嗽了最后不得不给何尧磕了几个响头。
老人躺在地上的干草堆里,望着小女孩的背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眼睛微微闭合,脑袋稍稍一歪。
何尧见状连忙上前摸了摸老人的脉搏。
毫无疑问,老人的寿命到头了。
而且这一摸何尧也发现了老人有很多的病症,这些年估计都是为了小女孩在强撑!
直到何尧答应收养小女孩,老人这才了无牵挂,安心离开。
“爷爷,爷爷?”
小女孩使劲地晃动老人,但老人又怎能回应她?
无奈之下,何尧只好拉开小女孩,撒谎道:“你爷爷睡了,人老了,都需要睡觉,你先跟我走吧,让你爷爷好好睡一觉,等你长大了他就醒了,到时候你再回来看她。”
毕竟何尧答应了老人要照顾小女孩,自然不能反悔。
本以为小女孩什么都不懂很好糊弄,可谁知听了何尧的话,小女孩当即反驳道:“你别想骗我,我知道,爷爷死了,死了就是没有了,不在了,以后也不会出现了……”
何尧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女孩则靠在了老人的怀里,低声不知在说些什么。
……
三个时辰后。
何尧派人将老人埋在了一处山坡之上。
墓碑树好之后,何尧扭头看向小女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清,爷爷叫我小清。”
“那你以后跟着我吧,我可以保证你吃喝不愁,但是前提是你要听我的话,不能给我惹事。”
“那你可以帮我找到父亲吗?我知道,母亲也找不到了,爷爷一直以为我不懂,其实我都懂,但是父亲……他说不定还在,我想找到他。”
小女孩的这番话成熟的有些可怕。
简直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拥有的沉着,面对亲人的离世完全不像其他小孩一样哭闹,反而极其冷静。-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