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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春天来了,万物复苏,所有的事情都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着。阿仁很快就出院了,出院后他给翟秋宁打来电话,说感谢她的急救,才让他捡回一条命来,在鬼门关走过一圈的人,什么都想通了,他懊恼之前没听她的叮嘱,差点就把革命的本钱搞丢了。现在他不会再大把大把的时间用来工作,劳逸结合,他向她道歉:“我打算回老家去休养一段时间,装修房子的事可能要往后面延一延,前期让你做了那么多工作,我这边又耽搁动不了工,我知道你们这行,动不了工就拿不到提成,我很抱歉。”
翟秋宁不介意:“你已经是准客户了,早装晚装不都得我经手,一样的,就当提成先存在你这里。”
萧屿凡把公寓租下来之后,翟秋宁就在犹豫要不要把公租房退掉,两人说好要存钱买房的,对于不必要的开支,肯定要能省则省,公租房虽然不贵,一个月不到500块,但500对她来说,也是笔巨款。可又怕哪天两人闹不愉快,她离家出走,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难免会占下风。萧屿凡说:“你那里租金不贵,就先留着吧,我俩经常要去参加志愿活动,有时候图方便,可以在那边住上两天。”
她没让萧屿凡来帮她搬家,她每天带几样东西过去,一个星期的时间,东西搬过去不少,人却一天都没在那边睡过。她的被子是母亲给缝的,非常的花俏,自己用着倒是很舒服,便要配上那种简约现代风的公寓,就有点像大花袄进城,最土民族风。萧屿凡则是因为忙,中途出差,耽搁把他的东西搬进去,估摸着他要回来了,翟秋宁决定去买一套新的床上用品,洗洗晒干就能用。她去床上用品店,店员笑着问她是不是结婚用,然后给她推荐了喜庆的大红色六件套,上面印着大大的囍字,店员说:“这字虽然看着俗,但这是中国人心中的大事,要的就是喜庆。”
如果真买回去,怕是要被他取笑,说她迫不及待想结婚。最后选了一套像海洋一般的深蓝色,这颜色可男可女,最重要的是耐脏。等她去到公寓的时候,发现餐桌上多了一束新鲜的花,有好几种,搭配起来有种艳而不俗的感觉。她在家里转了一圈,却没有看到萧屿凡,于是给他打电话:“你人都回来了,怎么又走了?”
“买菜呢,晚上给你煮酸菜鱼。”
翟秋宁对未来两个人的生活一直充满信心,萧屿凡做事严苛,却丝毫没有大男子主义,对于家务事,他做起来也得心应手,比她勤快多了。所以她完全不用担心以后她工作上累得半死,回家还得做家务,他也不会只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享受她一个人的付出。知道她喜欢吃鱼,他现在做鱼最拿手,麻辣鱼、水煮鱼、酸菜鱼还有豆腐鱼头汤,变着花样做给她吃。吃饭的时候,萧屿凡说:“兴隆村的那个志愿活动下周就要开始了,符辰骏做的那期视频现在网上的热度依旧很高,很多人对郭栓全的人生在进行反思,有些人觉得他是逆境中不倒的模范,有的人又认为宣传苦难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认为苦难就是苦难,再努力也没办法摆脱困境的现状。”
听他这么一说,她不禁担忧起来:“会不会对郭栓全的生活造成影响,之前有个卖糖水的老爷爷,一杯糖水2块钱,都卖了十几年了,物美价廉,报道出来原本是想表扬老爷爷的朴实,结果一群网友竟然质疑别人卖的东西不卫生,硬生生地把老爷爷骂走了,现在老爷爷糖水不敢再卖了,回了老家。”
“目前的舆论风向没对郭栓全有任何负面的影响,有许多热心的网友给兴隆村捐了一些书和体育用品,协会打算赶紧把兴隆村的儿童运动中心建起来,孩子们业务时间可以去那里玩,还可以在志愿者的辅导下完全功课,也算是帮爷爷奶奶们减轻带孩子的负担,把孩子们集中起来,也更容易进行心理和道德行为上的辅导。”
村子里荒凉仿佛还历历在目,她问:“现在好多地方都在新农村建设,兴隆村应该好好搞一下规划,如果能把自己的村子建设起来,在村子里也搞创收,年轻人都不愿意往外面走了。”
“你是说起来轻巧。”
他打趣她:“你家也在乡下,怎么没见你回去建设新农村呢,尤其是你这种在外面见过世面的,更应该带些好点子回去,脱贫攻坚。”
翟秋宁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就是留守儿童,最知道他们的心酸,被人欺负了,也找不到帮自己的人,爷爷奶奶年纪又大,总不能让他们去帮我打回来,所以有苦也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
“我们老家前两年也搞脱贫攻坚,搞七彩油菜花田,有投资商来买地,说要让村民们全部都搬进小洋楼,当时我爸妈可高兴了,在外头辛苦大半辈子连房都买不起,老家的房子还能白换一套小洋楼,当时搬迁把村民分成四个组,前两个小组的村民先手进去,但油菜花的花期并不长,就那一个多月。”
“又因为地方太远,主城的人不愿意为了看几条花开几个小时的车,旅游没做起来,投资方眼看要亏本,也不干了,一些在建的房子还烂尾在那里呢,我们后两组的人至今都还守着烂房子,村长跑了很多次,也只能不了了之。”
“你这个问题,咱们会长也考虑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只是增量型的帮助只能治标治不了根,得让村子繁荣起来,老人才能得到照顾,孩子也能在父母的身边长大。但兴隆村偏远不说,也没有什么可开发的资源,比如风景、人文、特产这些资源都没有。”
萧屿凡又说:“这两天会长已经过去跟村委对接,有家企业捐助了一些钱,用来建儿童活动中心,估计这两天已经在建了,志愿者过去的时候,应该就能用了。”
“符辰骏因为郭栓全的事情最近账号上又有流量了,我看他好像又生龙活虎起来了。”
他很少在她面前提起符辰骏,看似对朋友的鼓励,她却觉得他话里有话。她也不挑破,笑着说:“挺好的呀,希望他能重振旗鼓。”
他愣愣地看着她,以为她会后知后觉,却发现她并没懂其中的酸味儿,于是说:“我知道你很关心他,我这样说是为了让你安心。”
“是挺安心呀。”
她笑他:“不然呢?”
“你俩是不是经常会私下一起喝茶。”
她心里坦荡荡,自然也不瞒着他:“对呀,我们是朋友耶,经常喝茶,他会把一些不开心的事告诉我,在我这里寻求鼓励。”
“你不觉得他对你余情未了。”
“有,但我也说得很明白,我和他是不可能再回复到情侣的过程中。”
她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他:“你不是挺自信的吗,你还吃他的醋,其实论样貌,他比你好看多了,你呢,比他会照顾我,所以我才选的你。”
她不掖着藏着的态度,反而打消了萧屿凡的顾虑。他说:“我发现好多女人都有圣母病,我怕你圣母病一时发作,一作悔终身。”
他突然冒出来理论让她惊讶:“此话怎讲?”
萧屿凡给她讲了上周发生在协会办公事的调解事件。协会里有一个名叫如惠的志愿者,是个36、7岁,带着一个儿子的单亲妈妈。有志愿者见她一个人带孩子辛苦,就给她介绍了一个兼职,去帮一个手有残疾的中年郝大叔煮一日三餐。这个大叔快50岁了,膝下无儿无女,只因脾气大,又抠门,年轻的时候还有人乐意介绍对象,年龄一大,大家就绕道走。一日三餐本来很简单的事,结果一来二去,如惠竟然跟郝大叔谈起恋爱,还带着儿子搬到郝大叔家去同居了。搬去没多久,如惠就跑来跟志愿者团队里的朋友们诉苦,说郝大叔大男子主义,家里做任何事都得听他的指挥,就连扫地往哪个方向扫,都要过问,菜买多了要挨骂,买少了也要挨骂。当时有人就劝她:“早跟你说过,他的性格不好,你还偏要上他那里去。”
如惠的理由是:“他一个怪可怜的,如果我不在,他连饭都做不了。”
还说那男人看不到她就会哭,一哭她就心软,觉得男人是真的家她。如此恶性循环,尤其是如惠的儿子上大学,郝大叔出了一部分学费,这就跟抓住了如惠的把柄一样,稍不如意,就说她们母子在骗他的钱。萧屿凡说:“就为钱这事儿,到协会来调解都不下十次了,有次还是我给调解的,说好贴两万块给郝大叔,两人从此断开关系,不来往。如惠的经济条件不好,这钱还是我跟理事会几个人凑的,为的就是让两个消停一点。毕竟如惠是协会的人,郝大叔来闹一次,协会明面上也不好看。”
“每次都以为这件事告一段落,没两天两人就合好,她总是看不得他哭,一哭她就觉得是真爱,毕竟男儿有泪不轻弹,到后来,协会就不帮他们解决了,反正解决完,又合好,大家都累。上周如惠又来协会了,抱着会长的大腿,非让会长帮她调解,依旧得钱的事儿,但现在没人当冤大头,就让她给郝大叔打了个欠条。”
萧屿凡看着她:“我不会哭,所以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容易被眼泪感动,所以先给你打预防针,万一你被人家一两滴眼泪感动得飞奔而去呢!”
翟秋宁说:“我开始后悔跟你住在一起了,看来你一点都不了解我,都没有用心的去了解过我,你这个男朋友一点都不合格。”-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