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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许出门,在家好好反省,菜也别去买了,就拿昨晚剩的汤汤下面!”
次日清晨,王秀群在临出门上班前,特意叮嘱李建国,还不忘警告道:“要是我发现你今天出过门,晚上家法伺候!”
经过昨天下午的咬人事件后,王秀群不仅领着李建国去给张大爷赔礼道歉,还在对方的强烈要求下,带着他去打了一针破伤风,气得李建国险些又与他干上架。“破伤风?怎么不打狂犬疫苗呢?你不是骂我是狗吗?”
眼见着李建国再次发作,刘大爷和萧老一左一右赶紧架住他,王秀群则趁机带着张大爷去了附近的区医院。待二人离去后,刘大爷与萧老对视了一眼,便拉着李建国走到一旁,委婉劝道:“小李呀,我觉得下象棋也不太适合你,要不,你去萧老他们小区打乒乓或者羽毛球吧,脚上动起来的运动可能会适合你一些,而且你现在身体也好,不像我们这几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只能坐着下棋,没法蹦来跳去。”
言下之意就是,你李建国别来跟我们下象棋了。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李建国也是一肚子窝火,便直接顶撞了王秀群:“好呀!
你下班的时候买根鸡毛掸子回来,像你以前抽二丫那样,也往我身上招呼。”
“李建国!”
王秀群愤然跺脚,又看了一眼挂钟上的时间,丢下一句“也不准在家练毛笔”
,就急匆匆赶去上班了。“呵!
这不让做,那不让做,那我睡觉去。”
李建国对着被重重关上的门冷笑一句后,便闷头冲回卧室,躺到了床上。“明明是那个张老头先挑事的,最后反而成了我里外不是人!”
“刘老头还把我赶出了小区象棋圈,让我去隔壁耍!”
“哼!
谁要去隔壁跟那群天然气公司的退休老头打乒乓球,一个个跟龟兔赛跑里的乌龟似的,发个球要好半天,捡球就更慢了,说不定我去了,还要我帮着他们捡球,我才不干。”
“啊……”
想到这,李建国腾地坐起,眸光犀利。“好个刘老头,什么去隔壁打乒乓,分明就是想让我去隔壁当捡球童子,这心思、这城府,不愧是干过工会的,最会算计人!”
越想越气,李建国翻身下床,冲到厨房就拿出冻肉不停剁。砰砰砰——“欺负人!
欺负人!”
随即,厨房里便传出了震耳欲聋的剁肉声,连手机响了他都没听到。等到他把那块冻肉切成小块后,这才稍稍消气,同时也没了力气,就把刀一放,对着案板上的肉块,喃喃自语:“还是动起来安逸,比呆坐着下棋强。”
他猛然意识到,下象棋也只是一头热。尤其在切完肉后,原先心头那股想下棋的痒痒感,忽然没了。“难道我就找不到半点爱好?”
他不禁自问。“女儿热爱画画,为了追求绘画梦想,不惜冒着风险跨专业考研;而妻子则喜欢打麻将,只要有空就约上亲朋好友搓几圈,甚至打通宵。”
“我呢,画虎成猫,打麻将总是输,干啥啥不行,就只会做饭。”
“活了大半辈子,原来我就是一煮夫啊!”
李建国一拍脑门儿,苦笑摇头。“退休果然是一面镜子,映照出最真实的自我。”
他站到厨房洗手台的镜子前,望着镜中萎靡不振的自己,挫败感愈发强烈。“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他从裤兜里摸出一看,是林大森,连忙就接了起来。“大森啊!”
“师父,你在干嘛?怎么才接电话?”
李建国一脸懵,“你给我打过好几个电话?”
“对呀!
我有事找你,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方便!
方便!”
李建国随即走到阳台上,随意拨弄着长势正好的爬山虎,笑问道:“想让我帮你介绍女朋友吗?”
“啊?”
现在轮到林大森在电话那头一脸莫名。“你不是听你邱大姐说我现在忙着当月老,才给我打的电话?”
李建国疑惑。林大森挠了挠头,“师父现在喜欢上做媒了?”
“害!
还不是为了我家二丫,上次你俩相亲失败后,我就开始帮她物色其他单身小伙,一共找了二十好几个,可她居然一个都没看上。”
李建国颇为无奈道。“二十几个?”
林大森眨了眨眼,而后打趣道:“师父你真厉害。”
“不说这个了,反正你要想找女朋友,别不好意思,直接跟我说,准保帮你找个满意的对象。”
李建国说道。“唔。”
林大森抿唇点头,赶紧切入正题。“师父,我有事需要请教你,可能在电话里说不太方便,你能出来一趟吗?”
“可我今天被你师娘罚闭门思过呀!”
李建国脱口而出。“哈?师娘为什么要罚你?”
林大森讶然,又暗自好笑,眉眼都弯了起来,但声音还是保持克制,没让李建国听出他在电话那头偷偷笑。“这个嘛……”
李建国吞吞吐吐,“说出来你别笑话我。”
林大森心想,我已经在笑了,但一张口,还是一本正经。“你是我师父,我哪敢笑话你。”
“我…我…我把人给咬了。”
李建国嗫嚅道。“哈!”
林大森目瞪口呆。“不会是师娘吧?”
他试探问道。李建国忙道:“只有她咬我的份儿!
是一个邻居老头,下棋的时候跟他吵起来了,最后还动了手。”
“现在冷静下来,我咬人确实不对,这一咬,把我新培养的兴趣爱好直接就咬没了。哎!”
望着楼下那群照旧在围堆堆下棋的退休老头,李建国深深地叹了口气。听到李建国骤变颓然的声音,林大森安慰道:“发生过的事情,是没法改变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吸取过去的经验教训,好让前进的道路更加坦荡。”
“道理我都懂,就是……”
李建国蹙眉语滞,道不明心头的疙瘩。“师父,要是心情不好,我开车带你去兜风,我买车了。”
林大森提议道。“哦?那感情好。”
李建国舒眉展眼,跟着又为难道:“可你师娘不让我出门呀!”
“那我给师娘去个电话,向她打申请。”
林大森莞尔说。“好嘞!”
李建国瞬间精神抖擞,去换了身衣服,又把头发梳好,便在家里坐等林大森。二十分钟后,林大森开车来到小区门口,接李建国上车。“师父,我们队里已经在为明年的十二五做准备了,其中‘利废’这一项是重中之重,也是难度最大的一个项目。”
路上,林大森把自己遇到的难题告诉了李建国。“比如我们现在要去的磨子井,那里有个垃圾堆放点急需整顿,再重新规划,上面的意思是让环卫部门把垃圾清走,再由我们绿化队播种些树苗,可环卫那边却说,那里已经形成了一个无主垃圾区,他们前脚刚把垃圾清走,后脚又堆起来了,因为住那里的人认定那里就是一块垃圾堆放点,这让我们绿化队根本无从下手。”
“磨子井啊……”
李建国捋着胡渣想了想,然后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片社区设立于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辖区内现有住房上百栋、居民有四五千户。基础配套早就落后,设施也老化失修,更缺物业管理,所以,要改善那边的绿化环境,得先自治,而后再改造,否则,说不定队里把树苗播下去,等不到发芽,就被成堆的垃圾给闷死了。”
“先自治后改造…具体怎么做呢?”
林大森问道。李建国冲他笑笑,“别急,待我到地儿去瞅瞅不就知道了。”
说完,他就搓了搓手,跃跃欲试,比前几天排队下棋更让他激动。我怎么搞忘了,我还是一名绿化好手?转瞬间,他的自信又回来了!-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