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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乌云?我已经请假了,你也赶紧来吧,在五医院。”
王秀群在电话里催促。“好!”
李建国立即回神,又收回了视线,急忙找到老徐,把事情简单给他说了一下,“接下来这几天,我可能不会一直在这里守着,但你放心,我待会儿就给我徒弟打个电话,让他过来协助你。”
“没问题,你去忙吧,只要挺过这暴雨天,我们的项目基本就可以收尾了。”
老徐拍拍他的肩膀,又对他安慰道:“现在医学那么发达,癌症已经不再像从前那么难治了,我相信你弟弟一定会没事的。”
“谢你吉言!
那我先走了。”
李建国向他抱拳致意后,顶着撒下来的雨点子,冲进了车里,又在发动汽车的同时,给林大森打去电话,交代了这件事。“呼……”
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一踩油门,驶向位于贡井区的第五人民医院。“老三怎么突然就得癌了?上回见到他不是挺好……”
喃喃自语间,他猛然意识到,上次与弟弟见面,还是在春节,初三那天,弟弟拎着年货只身前来,不见弟妹,也不见小侄女。只在家里坐了一会儿,连晚饭都没吃,他就走了,王秀群猜测,准是怕他家里那位母老虎发现,所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现在回想起来,弟弟那会儿的状态似乎就有些不对,气色不好,白头发也长了不少,李建国当时还打趣,说他更像哥哥了,自己反而像弟弟。“怪我太粗心,竟没有留意到他已经出现了病态,这段时间又在忙自己的事,都没给他去过电话,关心一下他。”
李建国又自责又懊恼。“不过,姐怎么会知道老三生病的事?他俩不是早就不来往了吗?”
他跟着疑惑。李家只有三姐弟,大姐李英莲,老二李建国,三弟李建城。李建国和李英莲长得最像,而李英莲又和李建城性格最像,都是内向话少,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可又掐尖儿要强,喜欢斤斤计较,跟李建国的大大咧咧完全不同。正因如此,李英莲和李建城的矛盾才会日积月累,越来越深,直到母亲离世,在老房子的分割问题上,因为严重分歧,而彻底闹僵。李建城甚至还放下狠话,说以后跟李英莲一家老死不相往来。这让李建国左右为难,一个是姐姐,一个是弟弟,他帮谁都不好。其实,问题并不大,无非就是老房子卖还是租,或者继续空置的问题。李建国和王秀群是希望房子能继续留着,有个念想,以后三家人也能经常在老房子里团聚。可李英莲却认为,平时没人住,老房子空在那里就是在浪费水电费,而且房屋的养护清洁也是一笔固定开支。在这一点上,李建城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不过,李建城主张卖房,而李英莲却想出租。为此,二人争论不休,最后连彼此的另一半也加入到争论中,并升华成争吵,还险些动手,看得一旁的李建国和王秀群目瞪口呆。“不就是卖还是租的问题吗?至于吵成这样?”
王秀群大为不解。“其实,不是房子的问题,而是他俩对彼此的不满,借由房子这事儿,彻底宣泄出来了。”
作为旁观者,李建国一眼就能看出,这对姐弟是在借题发挥,吵的不是房子问题,而是多年来压抑的郁结。追根溯源,还在父母身上。作为家里的第一个孩子,尽管不是期盼中的儿子,但李英莲还是被母亲宠溺着,加上她自小就好看,一直是众星捧月,不免养成了骄纵的性格。后来多了两个弟弟,父母的重心渐渐偏移,尤其是李建城出生时,恰逢父亲四十大寿,同月同日生,又是四十老来子,父亲自然对这个小儿子倍加宠爱,把家里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他。反倒是夹在中间的李建国,似乎从未得到过双亲的溺爱,一直被散养,却乐观豁达,从不跟姐姐和弟弟争抢什么。而在那个物资不充沛,买东西都要票的年代,大到一匹布,小到一块糖,都能让这对姐弟争得面红耳赤。等到工作后,二人又因顶替父母岗位的事,大吵了一番。这一次,是李建城争赢了,进了水厂,顶替父亲当了一位采购员。为了弥补李英莲,在她结婚的时候,双亲就出钱给她买了婚房,这让李建城又眼红了。争来争去,他们却忘了还有一个李建国。好在李建国不计较这些,高中毕业后就自己应聘了绿化队的工作,彻底远离了家庭内部的纷争。原以为三姐弟都各自成了家,李英莲和李建城也就没啥可争的了,却不想,李建城娶了一个贪得无厌的女人,总想从公婆家捞点什么。李英莲看到李建城结婚后还要时不时回来找父母要钱,她也坐不住了,二人又开始了新的争夺,让两老的退休生活不得安宁,相继病倒。因为生前的财物早已被姐弟二人瓜分干净,最后的遗产就只剩那套老宅。对于是卖还是租的问题,姐弟二人争论了三四年之久,直到旁边建起了一所大学,预测地价会涨,才赶紧卖了房分了钱。然而,卖完房,李英莲又后悔了,看着老邻居们纷纷高价出租自己的老宅,她眼红了,随即找上李建城又闹了一顿。这一闹,把李建国也闹烦了,彻底不想再当二人的和事老,而李英莲和李建城也自此不再往来……李建国掐指一算,这对姐弟互不往来已有七八年,为何李建城患癌住院的事,是李英莲最先得知?想到此,他旋即给李英莲拨去电话。“姐,你怎么知道老三病了?你们…和好了?”
“咳咳咳……”
李英莲似乎感冒了,咳嗽了几声,才喑哑说:“我早上去医院看病的时候碰到的,他正准备动手术。”
“姐,你怎么也病了?”
李建国蹙眉问。李英莲说:“支气管炎,不算严重,在做雾化。”
“怎么你们一个二个都生病了?昨年不都好好的吗?”
李建国的眉头锁得更深了,而车外的雨也下得更大了……-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