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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一个多时辰后。甘露寺住持的那间屋子里,午膳端了上来,太后守在温宪的床榻边上用了午膳,温宪也醒了过来。睁开眼的一瞬间,温宪的眼神有了一瞬间的迷离。她像是在搜寻什么,找她的救命稻草!
终于,她看清楚了在床榻边上坐着吃饭的太后。“祖母!”
温宪喊了一声,她高热才刚刚退下去,整个人都虚弱无比,这一声喊后,她整个人都好像虚脱了不少,显得那么楚楚可怜。“温宪!”
太后见温宪醒了,也是喜出望外,奔到了床榻边上,忍不住就伸手摸了摸温宪的脸颊。“你还好吗?”
太后满眼都是怜惜和疼爱,手轻轻地拂过温宪的脸颊,就关切地问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是我不好,是祖母来晚了。你在这里吃了这么多的苦,我竟然现在才知道!”
太后说着说着,就哽咽了,抱着温宪,便哭了起来。佟佳玥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屋的。她瞧见眼前发生的一切,忍不住就在心里默默地叹息了一阵。或许,太后的心里,是真的疼爱温宪的吧,可惜,温宪长歪了,并不值得太后这样的疼爱。当然。时至今日,佟佳玥觉得,在某些事情上面,太后或许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想着,佟佳玥就悄悄凑到了佟皇后的身边,将刚刚她出去,调查到的那些事情,简略的就跟佟皇后说了。“苏培盛已经命人将那个云嬷嬷给带过来了,她是个硬骨头,不肯招。表哥那里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也要她吐出实情来。”
佟皇后闻言,略微叹了口气,但还是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要整件事,真是佟佳玥所说的这样的话,佟皇后想着,忍不住就深深地看了一眼床榻的方向。太后,温宪。无论是谁,这次的事情被康熙爷知道以后,情况都不会很好呀。“再等一等吧,暂时别闹得太大,终归是皇家的事情,传出去了,脸面上也是不好看的,不是吗?”
佟皇后是站在康熙爷的位置上考虑的。说到底,那是太后,是他的嫡母,哪怕做错了事情,只要不是危害大清社稷的,或许都能原谅几分。更何况,她也是被算计,蒙在鼓里的那个。至于温宪。佟皇后有些难过地看了一眼德妃,也不知道德妃知道以后,会如何难过了。也好在德妃膝下还有胤祚、胤祥、胤禵这三个乖巧可爱听话的孩子,总是能慢慢哄着她,治愈着她的。没过多久。温宪喝过药又睡下。太后的眼里,也露出疲惫来。佟皇后瞧着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就走上前去,到了太后身边,道:“皇额娘,臣妾有件事情,想与您说说。”
太后闻言,偏头看了一眼佟皇后,眼里带着些疑惑和不爽。不过。她大约是看着佟皇后的眼神的确十分认真,也就暂且忍住了,耐着性子,问道:“什么事?”
“事关温宪公主。”
佟皇后一脸认真,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外头,就道:“胤禛那儿,查到了一些东西。”
查到了一些东西?太后听佟皇后这么说,下意识地就以为,是关于甘露寺里的那些女尼们欺负温宪的事儿,有眉目了。当即没再耽搁,便往外走。太后一起身,屋内的人也都纷纷起来,跟上了太后的步伐。佟皇后见此情景,顺势就拉住了德妃的手,用力地握了握,趁着太后走远,悄悄地就对德妃道:“有些事——”
“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总之,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德妃今天一天心情都不好。温宪从醒来以后,一直就在和太后说话,说她受了很多苦,甘露寺里的这些女尼们都欺负她。亦或是说,自己很惦记太后,不想再待在甘露寺,想回到宫里,陪在太后身边,继续承欢膝下。全程,都没怎么搭理过德妃这个亲额娘。哪怕德妃给她递了药过去,还帮德妃吹凉了,温宪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德妃,让德妃将药放下也就是了。一副,根本就不想让德妃喂她喝药的样子。德妃自然伤怀。论对温宪的爱,德妃一点儿都不比太后少,只是这些年,为了谨遵太皇太后的懿旨,德妃也只能强行按耐住,没怎么过问温宪的事情。就连她送来甘露寺的,也只是一些普通的吃食和衣物,对比起太后送来的那些,自然是差很多的。或许,就因为这样,温宪便觉得,德妃不是真心疼爱她,便在心里,再也不想认德妃这个额娘了吧?德妃的心是痛的。但,除了痛心以外,她好像也做不了什么事情了。她也明白。温宪执拗,认定的事情,没这么容易改变,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想要修复,恐怕不是这么容易。这会儿,佟皇后再握住德妃的手这么说,德妃心头一跳,更紧张了三分。“皇后娘娘。”
德妃咬咬唇,颇有些难受,就道:“我知道了。多谢。”
“嗯。”
佟皇后拍了拍德妃的手背,也是想安抚她一下,一行人便就到了隔壁的一间厢房里。太后进入厢房的时候,厢房里已经有好些人了。先前那个对苏培盛招供了一切的女尼,还有宫里董鄂氏身边伺候的云嬷嬷,以及董鄂氏身边,另一个同样从董鄂家带来的小宫女。这个宫女,好像是云嬷嬷的女儿,叫阿莹。除此以外,胤禛也在。太后和佟皇后她们进屋之前,胤禛正坐在太师椅上,翻看着手里拿着的几张纸,佟佳玥远远瞧着,便认出来了几分。像是,写着供词的纸张。正想着呢。太后扫了一眼屋子里头的这几个人,最后就将视线挪到了胤禛的身上,问道:“老四,你这是?”
胤禛面不改色,闻言走了上来,朝着太后等人拱了拱手行礼。紧跟着,胤禛就将早已整理好,又抄录誊抄了三份的供词,分别给了太后、佟皇后和德妃。太后蹙眉,总感觉胤禛在故弄玄虚,但她还是暂且耐着性子,坐到了上首的太师椅上,查看供词。仅看了一小部分,太后的一双眼睛都瞪大了。她不可置信地将供词丢到了地上,怒道:“不可能,怎么可能是这样的!
?胤禛,你可知道,欺骗哀家是什么罪?”
供词上写得清清楚楚。三福晋董鄂氏,自从那回在阿哥所外,被太后罚去了奉先殿跪两个时辰以后,心里就开始不满了起来。当然。董鄂氏心里的不满,一大部分是针对佟佳玥的,只有很小的一些,是对太后。她思来想去,觉得佟佳玥在这偌大的后宫里,既然有佟皇后这个靠山,那么能够帮得上自己的,就只有太后了。于是乎,董鄂氏去了一趟寿康宫,找太后认错。表示摘花是她不好,作为赔礼道歉,她愿意陪太后去御花园里赏花,希望太后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太后本来不想搭理董鄂氏的。可那天天气极好,太后被董鄂氏磨得烦了,又想起从前每逢这样好天气的时候,温宪最是喜欢去御花园赏花了。鬼使神差的,太后就答应了董鄂氏的提议。来到御花园后,太后就听见了那些窃窃私语的议论,说太后不如太皇太后之类的话。太后勃然大怒,董鄂氏出面,就惩罚了那些宫女,通通打了板子,赶出宫了。事后,董鄂氏明面上虽然安慰了太后,但是实际上也在暗暗赞同那些宫女说的话,觉得太后是时候在宫里树立起威信了。顺势,董鄂氏就提议,恰逢西北起了战事,不如就借着祝祷的机会,去一趟甘露寺,探望温宪公主。董鄂氏的提议,只是探望。她说,不过是探望而已,您是太后,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以后还怎么更进一步树立威信呢?太后经事不多,思来想去,觉得董鄂氏说的话有道理,便就认同了她的想法。这也是为什么,太后难得的在佟皇后和三妃面前表现得这么强势,无论如何都要去甘露寺的原因了。她,只是想做好“树立威信”
的第一步而已。另一头。董鄂氏撺掇好太后,确定了太后会哪天来甘露寺以后,就悄悄派身边的云嬷嬷,来了一趟甘露寺。云嬷嬷和温宪见了面,说好了今天的事情,并且串通了甘露寺的女尼。在太后来之前,告诉甘露寺住持,说是温宪公主病了,而后又发现公主不在房中,竟然被甘露寺的人欺负,要她给所有人洗衣裳。太后必然勃然大怒。到时,温宪再想法子要回宫,也就容易了不少。作为交换。董鄂氏帮了温宪,也希望温宪能帮自己。除掉佟佳玥,然后借助太后,嫁给舜安颜。除了这些以外,云嬷嬷的女儿阿莹还招供,为了说动温宪公主,董鄂氏还让云嬷嬷告诉温宪。佟佳玥已经在帮舜安颜相看人家啦,为的就是不让温宪嫁过去。这么久以来,温宪之所以一直不能和舜安颜在一起,就是因为佟佳玥从中作梗。只要佟佳玥不在,董鄂氏就愿意帮温宪和舜安颜在一起云云。温宪本就执着。她从小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舜安颜是唯一,也是这些年来,她心中一直横亘在那儿的死结。她不甘心,自然也就答应了董鄂氏。然后,今天就发生了这一切。太后最后看完了供词。她有些回不过神来,坐在太师椅上,眼神有些直,都开始怀疑自我了。这份供词上说的事情,几分真几分假,她心里有数。董鄂氏撺掇她的时候,身边除了董鄂氏身边的这个云嬷嬷以外,剩下的那可就都是寿康宫的人了。太后相信,寿康宫的人不会乱说话。那么,就只可能是云嬷嬷说的。云嬷嬷都这样说了,那么很有可能,一切都是真的。董鄂氏在利用自己,报她自己的仇怨,并且联合了温宪,来一起利用她。她在来甘露寺之前,满心担忧温宪,怕她在这里过得不好,却没想到,遇上了这些事。她的愤怒,都不是假的。甚至,今日几次三番,她觉得心口不适,都强忍下了。她不愿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她只想快些看到温宪醒过来。可是。这一切到头来,竟然都是一个局吗?就连她疼爱多年的温宪,也要联合别人在一起,来算计她!
太后想到这里,心里的那些不适感瞬间就爆发了出来,一口血,也在这个时候吐了出来。“噗——”
太后会吐血,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佟皇后早已大概知晓事情的始末,便也很快看完了供词,她看见太后吐血,立即就站了起来,去扶太后。德妃也是丢下证词,跌跌撞撞起身,到了太后身边。一旁。佟佳玥和胤禛见此情景,心中已经知道,或许没有再让甘露寺的女尼、云嬷嬷和阿莹作补充的必要了。“先带下去,看管起来吧。”
胤禛淡淡吩咐着,苏培盛带着这三个人,便离开了。佟佳玥则是上前,从随身携带的香囊里掏出保心丹来,又捏了捏太后的人中,让她意识至少能清醒一些。佟皇后也立即下令,道:“快传了马车轿辇过来,带太后回宫!”
“还有甘露寺这边,涉及此事的人也看管起来,一律带回宫里。还有温宪——”
佟皇后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她还是选择性地看了一眼德妃。德妃眼里满是疲惫,她察觉到佟皇后的眼神,叹息道:“皇后娘娘按照宫规处理就是,不必管臣妾。”
“一切,等待皇上定夺。”
德妃也迷茫了。曾经,她以为温宪是能够改过的。可现在看来,温宪却变本加厉了。以后,该怎么办呢?温宪还有变好的可能性吗?德妃觉得,几乎是微乎其微了。既如此,那还不如让康熙爷出面处置吧,大公无私的处置,也好让温宪,真真切切知道痛了。佟皇后明白德妃的意思,点点头后,就吩咐道:“也让人带温宪回宫,什么都别和她说。”
“只说太后担心她,要接她回去。剩下的,等将一切告诉皇上,再行定夺!”-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