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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渠十分宽广,将整座矿洞彻底隔断,前面俨然没有路可以再走,大家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怎么看这里都像是普通的矿洞,真有旷世铜剑?”
江长老在水边驻足了一会,见附近没有桥梁可过,竟然提气纵身跃向水面。他的轻身诀毫不逊色,以脚尖轻点,几个呼吸便掠到对岸。如今江长老先行一步到达对岸,其他弟子只能干瞪眼,这些人远没有江长老这样的武学造诣,过河是个难题。而土夫子完全看傻眼,论起功夫来,他们兄弟三人上不了台面,要不,干脆游过去?几个人说干就干,却不知打哪冒出一个丫头片子从他手里夺过火把,还笑盈盈地说:“老兄,借个火。”
土夫子扭过头,那人一身黄白相间的齐腰襦裙,纤腰若柳,白玉无瑕的脸蛋欺霜赛雪。她正举着火把看向水面,火光灼灼如霞晖,映衬着她眼中的琉璃光彩,美得惊心动魄,眉宇间偏偏透出一股英气,浑然天成,更是让人过目不忘。董轻弦走上前,他眺望河对岸,先前过河的江长老早已不见踪影。董轻弦犹豫片刻,春风和煦般的温润嗓音在耳畔响起:“我带颜儿过去。”
话刚说完,他就先害羞了,睫羽扑簌簌的,掩住一双清泉水眸不敢去看他,也不知颜儿会不会答应。“不急。”
柳如颜心思粗糙,压根没注意到这些小动作,“在没有发现玄坤印的下落之前,不急着赶路。”
柳如颜收回目光,她走到河水另一头,在这里,有一座数丈高的庞然大物,若不仔细看,就像是一块凸出来的岩石。她借助火光以及夜视功能,发现这居然是一座孔明车。孔明车以水流为动力,直至前朝才被广泛运用。如今在这儿看见一座,柳如颜感到诧异,原来早在千年以前就出现了类似孔明车的工具,整座水车以铁桦木打造,异常的坚实。她握住底端的木杆试着向上转动,随着她手中动作,水槽带动起水流,再加上流水的冲力,整座水车彻底运作起来。当水车转至第二周时,水底哗啦一声巨响,两条铁链破水而出,横跨整个水面。“这个是?”
跟过来的土夫子显然意外,想不到水底下还暗藏玄机,能弄出这么两条铁链子。柳如颜在链条出水的那刻也惊讶了一瞬,紧接着就明白了当年是如何把铜矿运送过河的。她一边转动木杆,一边解释说道:“水车带动铁链,若是在链上挂着竹筐,便可以将竹筐内的矿石运到对岸。”
随着水车转动,河对岸的矿石被运送过来,这头就立马有人将矿石卸下,再把空筐传送过去。妙,实在是妙。一千年前就有这样巧匠,打造出如此庞大的水上工程。河岸旁,沈晏初远远望着水边的柳如颜,眼底浮现出一抹浅淡笑意,如朝霞映雪,冰雪初融。这一幕正巧被凌风撞见,他险些以为自己眼花。凌风使劲眨巴眨巴眼睛,再次看向主上时,沈晏初依旧是那副冷淡模样。唔,果然是看走眼了。众人陆续走近水车,阿岚从人群中走出,他饶有兴致地摸摸下巴,随后又扬唇笑道:“柳姑娘大费周章地摆弄水车,该不会是因为没见过?”
不待柳如颜回应,付辛这头就忍不住冷嘲:“妇人就是妇人,整这么多幺蛾子出来,就跟没见过水车似的。”
柳如颜不是那种轻易动怒的人,但看到像付辛这样的二世主,再次开口时也就甭讲客气:“我说,你与独孤少侠乃是同门师兄弟,为何就偏偏付少侠长得和平常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付辛嚷道,“你究竟什么意思,少跟我故弄玄虚!”
柳如颜扶额作思考状:“我看你比正常人少了根筋……啧啧,这不应该啊……”
阿岚见柳如颜拿手指敲了敲自己脑袋,突然间领悟过来,顿时憋住笑。付辛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柳如颜放下手,问向阿岚:“现在知道要怎样过河了?”
阿岚点点头:“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付辛翻了记白眼,脸上写满不屑:“凭什么要谢她。”
独孤弈叱喝一声:“师弟,不许对姑娘无礼!”
付辛耷拉下脸,仍没有看出半点名堂,直到阿岚和任长老两师徒跃上铁链,借助链条的支撑一路抵达对岸。他顿时黑如锅底,正要去追时,却听得柳如颜不冷不热地道:“不是不稀罕吗,有本事就自己想办法过河呀。”
付辛终于挂不住脸,他立即反唇相讥,就这么一空档的功夫,弟子秦川也趁机跃上铁链,紧接着就是秋莳,以及其他门派弟子。随后,金不换不紧不慢地踏上链条,身形平稳,身手倒是不俗。她便不再搭理付辛,独自走向铁链。独孤弈伫立在水车旁一直没有动作,看到柳如颜过来,他才走上前:“我师弟性子顽劣了些,但心思其实不坏,希望姑娘不要介意,若是有冒犯的地方,在下先替师弟赔罪了。”
柳如颜瞄其一眼,男子器宇轩昂,皎皎如天上月,不愧是剑宗名门的天之骄子,但柳如颜回话时没有半丝客套:“他是他,你是你,他若是杀了人,难不成由你来偿命?”
独孤弈一怔。柳如颜绕过他,抓住水车底端的铁链准备荡上去。他又几步上前,声音缓和几分,带着殷勤的笑,想借此机会消弭误会:“姑娘没有内力傍身,恐怕不能像他们那样踩着链条过河,不如我送你一程。”
“少侠还有我,还有我!”
三位土夫子急忙开口。柳如颜动作微顿,目光在土夫子和独孤弈当中徘徊。她轻声笑了起来,刹那间,眼中秋水粼粼似有光华流淌,独孤弈在这惑人的笑意中渐渐失神。“谁说没有内力就不能过河了。”
说罢,她凌空抛出绳索,在绳索攀住铁链的同时,双脚踩住下方借力一跃,向河对岸快速滑行出去。土夫子惊叹过后,也跟着有样学样,借助绳索的作用滑到河对岸。这回他们倒是学乖了,这姑娘聪慧过人,跟在她身旁,怎么说也能落得个安全保障。独孤弈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对于自己被拒显然也是意外,男子隽永的脸上表情有些难看。沈晏初心下满意,他转过头,发现旁处的白芷和董轻弦亦是一副欣慰的笑容,他顿时唇角一僵,将那初绽的笑靥悉数敛去。还是找个机会让她穿回男装,免得招贼惦记。-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