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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K,nc9F严建烨回来时,看见屋里一片狼藉,他脸色一青,立即问:“怎么回事?”
严爱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那并不是他们兄弟的父亲,而是一个陌生人,甚至是仇人。
他不屑沟通。
两个弟弟立即来到严爱国身边,其中闯祸的爱华挺直了腰板。
“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不关我哥和我小弟的事儿!”
这孩子岁数不大,但脾气很犟,而徐丽香已经哭了起来。
“老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几个没吃早饭,我好心帮他们准备饭菜,可他们……”徐丽香抽抽噎噎,一脸委屈。
严建烨的脸色越发难看,“爱华,道歉!”
“道歉?”
爱华看他一眼,呵呵冷笑,转身用后脑勺背对着他。
严建烨脑门青筋突突直跳,这皮小子,他今儿非得收拾他不可!“我让你道歉!”
“你们徐姨把你们几个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疼,你怎么能这样对她?难道我以前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爱华没吭声,但小脸一阴。
以前?他们爸还活着,但跟死了没两样。
以前常年不回家,是妈把他们几个带大的。
那时候妈总是说,“没事儿,没关系,等以后就好了,等你们爸再往上升一升,到时候咱们去部队大院,去做随军家属,这样就不用天各一方了。

可没等来“以后”,突然一场大病,他们成了没妈的孩子,乡下的爷爷奶奶拿他们几个当麻烦,后来他们就来到了这边。
本以为好歹能过几天安慰日子,可谁成想,他们爸竟然转眼就娶了个小老婆,给他们找了个后妈!爱华眼眶一红,但一脸倔强,什么也没说。
严爱国摸摸他的头,然后挡住爱华,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严建烨。
“怎么,你又想打我们?”
严建烨一愣,突然感到悲凉又挫败。
他只对孩子们动过一回手,那时候他爱人刚过世,他回去操办丧事,这几个孩子竟然把家中老人推得摔在地上,害老人崴了脚。
他当时扇过孩子一巴掌,从那之后,父子情分算是没了,这些孩子拿他当外人,不管他怎么弥补,也无法消除当年的裂痕。
严建烨搓了一把脸,内心里痛苦不已。
徐丽香见此,那可真是气死了。
又是这样!自从她二婚嫁给严建烨,和那几个小杂种起过不少冲突,每次严建烨都是如此,只敢口头上教训那些孩子!他还是不是男人?这时住在附近的人家赶过来,其中一个婶子搂着徐丽香的肩膀安慰她:“丽香,没事吧?”
“我……我没事,”徐丽香抽抽噎噎:“我就是闹不懂,我是真把他们当成我的亲骨肉,可怎么就……”她活像受了多大委屈。
严爱国瞥她一眼,懒得看她惺惺作态,他对身后的弟弟说:“爱华,爱民,咱走,以后别碰她做的东西。

说完他带头转身。
徐丽香哭声更大,立即引来一堆人的同情。
“这老严家的几个孩子咋这样,摊上这样的后妈就知足吧,整天变着法儿的给他们做好吃的,可他们从来不领情。

“就是!前阵子徐丽香回娘家前,特意扯了几尺布,想给这些孩子做身儿新衣裳,可他们竟然把那布料子撇在地上,还踩了好几脚,真是个败家的!”
“是啊,不仅败家,还撒谎撂屁儿的!丽香对他们这么好,他们竟然说丽香在他们饭菜里下耗子药,想药死他们,这些孩子真是长歪了。

“可不是嘛,天生反骨,太叛逆了,小小年纪就空口白牙地冤枉人,真是好赖不分。

众说纷纭,严爱国却一声没吭,反正一直如此。
就算他们说实话,也总是被当成撒谎。
他早就累了,也懒得反抗了,熬一天算一天吧,等再过几年,等他长大就好了。
可就在这时。
“啊呸呸呸,”一个稚嫩的童音突然响起。
不知何时,一个小不点儿竟然蹲在严家地上,饭菜盘子已经摔碎了,她捡了一颗干净的饭粒子,小舌头轻轻一舔,立即皱起了小脸儿,赶紧抱起一壶水牛饮。
“宝儿,快起来!”
秦淮山他们住得近,但来得慢了点儿,毕竟他不良于行。
此刻秦四叔冲过来,一把捞起地上的小娃娃,他瞥眼地上那些打翻的饭菜,一时无语。
他幽幽地说:“宝儿,你要是饿了,就跟四叔说,咱们不捡地上的东西,好不好?”
秦卿可齁死了,她主要是好奇那些饭菜到底有什么问题,刚刚试着尝了一下,哎呀我地天呀,再也不想试第二遍了!她瞟眼严家那边,视线从徐丽香身上一掠而过。
徐丽香一僵,顿时有种大不妙的预感。
但没等她开口阻拦,就听——“四叔,好咸呀,好苦呀,饭饭好难吃呀,宝儿要被齁死啦!”
秦四叔抱着她,狐疑地瞟眼徐丽香。
徐丽香满头大汗:“这……这,呵呵,孩子口味淡,可能吃不惯咱们这边的饭菜。

秦卿没理她,就只是皱巴着小脸儿,连连地吐着舌头:“好齁呀,好难吃呀,一股子怪味儿,呜……四叔,宝儿知错啦!”
这时,秦淮山看了一眼他闺女,然后操控着轮椅来到饭菜边,他捻起一些饭粒嗅了嗅。
虽然已经打翻了,但上面一层是干净的。
“严建烨。

“到!”
严建烨下意识地挺直身体,双手笔直地贴准了裤线,嘹亮地喊了一声,这是当兵多年形成的条件反射。
秦淮山冲他招招手,“过来,你尝尝。

严建烨懵了懵,不懂秦淮山在卖什么关子?徐丽香心慌意乱,她急中生智,哎唷一声,竟好似摔了一跤,立即就扑了过来,正好踉跄着踩在地面那些饭菜上。
但秦淮山手一扬,手中那几颗饭粒子算是保住了,他冷眸斜瞥徐丽香。
徐丽香尴尬:“这……我腿麻,老严,你扶我一把行不行?”
她拽着严建烨的手央求,演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你自己找把椅子,先坐一下。

严建烨没看她,反倒是攥紧了拳头。
他用力地凝视着秦淮山,而秦淮山一脸平静。
两人对视时,多年默契叫彼此心照不宣。
而也就在这一刻,严建烨突然产生一个荒诞的念头。
难不成……不,不可能的!可如果……真是像他想象的那样,那么这些日子以来,岂不是所有人都误解了爱国他们?-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