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Ρ9Ez1d王氏擦了擦眼泪,哽咽难忍,“你真心肯听才是!都娶了媳妇儿的人了,不能再这么让娘担心了,知道吗!”
“知道了。

钱长安满脸柔色。
“哇……”刚哄好这边儿,李氏却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伤心欲绝:“富贵,你咋就没了呢?当年你弟弟当兵,你又没了,你知不知道你闺女和你老娘媳妇儿过的什么苦日子哟……你这个没良心的哟,可苦了我们娘几个了!”
她这是被婆婆的话勾起伤心来了。
前两年的日子过的几近绝望,吃不饱饭不说,还时常因为家里没有男人撑腰被人欺负。
如今家里发财了,自己的男人却不在了,还天天看人家小叔子两口子撒狗粮,她这个寡嫂可真是憋屈的慌!钱长安和苏禾苗对视一眼,双双无奈,又赶着安慰嫂子。
“娘……”念儿午饭吃得太饱在屋里睡觉,被哭声吵醒揉着眼睛出来,眼泪汪汪的看着几个大人,小嘴儿直瘪:“娘,阿奶,你们哭啥呀?……我的蜜果子被人偷了吗?”
本来悲凉的气氛,瞬间被她搞得有点儿滑稽了。
……第二天,村里人心里都不踏实,有人去了镇上打听,说是已经被官军接管了,要肃整几日才重新开放城门。
大伙儿倒不是担心粮食,毕竟田里的庄稼还有半个月就能收了。
可村里很多人在镇上做工,挣营生,去不了镇上就等于赚不到铜钱,实在有点儿愁人。
不过大伙私底下都在议论,以往新粮下来,价格都要降一两成的,眼下镇上缺粮食,那新粮岂不是能卖上价儿了?家里留下过冬的口粮,其余的卖了应该能多赚不少银子呢。
田地的庄稼已经开始变黄,很快就要到收获的日子了。
……家里新养了一群鸡鸭,苏禾苗的活计又多了一项:割草拌糠喂鸡喂鸭。
加上前些日子买的小鸡雏子,小院儿里已经热闹的要鸡飞狗跳了。
苏禾苗琢磨着用竹条围个鸡圈,省的这些小物件们在院子里到处拉屎。
她原本想叫嫂子跟她一起去山上砍竹子的,可还没进门就听见念儿咯咯的笑:“娘,你的脸怎么像猴屁股一样红呀……”“去你娘的!”
李氏骂道,“这是娘人家涂的胭脂!胭脂!花了一百个大钱儿呢……闺女,好看不?”
念儿很实诚的把脑袋摇成拨浪鼓,“一点儿都不好看,娘的脸就像猴屁股,嘻嘻嘻……”“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李氏气的抬手要揍,念儿哧溜一下跑了出来,倚着门冲她扮鬼脸:“打不着!略略略……”苏禾苗差点撞上她,赶紧一把搂在怀里,笑呵呵的问,“念儿,嫂子,你俩干嘛呢?”
李氏立刻坐直了身子,缓缓把脸转过来冲她笑成了一朵花:“禾苗,快看我买的胭脂!好不好看?”
那张脸上,眉毛用烧黑的柳树枝儿涂的黑黑的,像是两条烧火棍儿,两颊各抹着一团儿浓郁的胭脂,薄薄的嘴唇上也擦的像吃了死孩子似的……一笑,被浓墨重彩装饰过的五官像是各管各的,如果再挖一下鼻孔,那根本就是如花本花了!苏禾苗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张口结舌的看着她,“嫂、嫂子……”“怎么样,好不好看嘛!”
李氏一脸的不乐意,故意抬起戴了银戒子的手,摸着脑后发髻上带流苏的银簪子,搔首弄姿,紧张而热切的问她:“我这可是花了好多银子置办的物件,别告诉我不好看啊,禾苗!”
苏禾苗笑呵呵的说,“好看呀!嫂子本来就长得好看,装扮起来还不错呢!只是胭脂稍微……”“翠兰!翠兰!”
王氏手上拿着一块熏肉,扯着嗓门满院子喊,“大白天的扎屋里干嘛去了?你看看你熏的这肉……”李氏心头一紧,赶紧跑到门口看,“肉咋啦,娘?”
她一心想着打扮,婆婆让她熏肉她根本没放在心思上,胡乱抹了把盐就挂到灶台上去了。
“娘诶!”
看到大儿媳妇那张脸的一瞬间,王氏吓得胸口砰砰乱跳,“哪儿来的钟馗!可吓死老娘了!”
李氏的脸上登时涨的通红,一脸幽怨的说,“什么呀!娘,是我……”王氏捂着胸口直吸冷气,“你他娘的闲着没事儿扮钟馗做什么,想吓死老娘继承老钱家家业啊!”
“哈哈哈……”有阿奶撑腰,念儿也肆无忌惮起来,拍着小巴掌大笑:“娘是钟馗!娘是钟馗……阿奶,钟馗是干嘛的?”
王氏满脸黑线,宠爱的瞪了孙女一眼嗔道,“镇宅的!你娘把脸化成这鬼样儿,咱家以后都不用买钟馗画像了!”
“诶呀娘!”
李氏气的跺脚,羞臊的脸都红紫了。
王氏把手里的熏肉塞给她,咬牙切齿的骂道:“赶紧把你那鬼脸给我洗了去,大白天的胡作怪什么!肉没熏好都有味儿了,拿去洗洗今儿把它吃了!”
“噢……”李氏满脸失望的应了一声,扭过头不服气的撇嘴嘟囔,“哪儿就像钟馗了!娘你懂个屁,这可是镇上大户人家小姐用的胭脂……”“你说啥?”
王氏抱起念儿,冲她瞪眼。
“没啥,没啥!”
李氏讪讪的咧嘴,一溜烟儿的跑了,“娘我去洗肉了!”
“就知道作怪!”
王氏无奈的叹了口气,眼睛里却带着一丝心疼,“禾苗,别笑话你嫂子……她平时是不着调,可也是个苦命的!你嫂子就比长安大一岁,富贵没了,她后半辈子只能守着念儿孤苦伶仃的过了。

苏禾苗抿了抿嘴,“娘,咱们以后对嫂子好点儿,家里人多她就不觉得孤单了。

王氏疼爱又无奈的看着她,“嗯,是这么说……”禾苗你还小,哪里懂得独守空房的滋味儿!“嫂子你……”水缸那边,钱长安也吓了一跳,扶着水缸剧烈的咳嗽起来。
“长安,好看不?”
李氏美滋滋的冲他摇头晃脑。
“呃……咳咳咳,”钱长安着实被这张花里胡哨的脸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含混的说:“嗯,嫂子你那流苏簪子……戴上可真好看!多少银子买的,回头我让禾苗也买个去。

李氏看了下不远处的婆婆,悄悄伸出一根手指冲他晃了晃,满面春风的说,“还是咱家长安有眼光!一两银子呢,能不好看嘛!”-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