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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文一只鸡蛋,十只就是三百文,一百只就是三两银子呢!虽说家里不缺银子,可盖新房开销大,工人、伙食、木柴……样样都要花银子。
房子马上盖好了,又要请木工师傅来打些新的桌椅柜子,能多赚点儿不是更好?不过也没办法,北方冬天天气冷,鸡鸭都不下蛋,有银子也赚不了。
家里有日子没什么进项,一直在吃老本。
相公去团练她怕相公吃不好,还经常跟婆婆请示了拿块猪肉给他吃,眼下缸里的猪肉也剩的不多了,紧着点儿才能撑到过年。
过年好歹要回去看看爹,给爹和弟弟买些东西,留点儿银子买吃食衣服什么的,让他们过个好年。
家里该置办的也要置办些,娘身子不好,杂七杂八的事儿她和嫂子就得多想着点儿……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打酒路上苏禾苗大略盘算着,还有不少要支出的地方呢。
……灶台边儿上忙活的李翠兰刚从坛子里摸了两个鸡蛋出来,顿时就又塞回去了。
这是秋末存的最后一坛子鸡蛋,约莫二十多个,已经吃了一半儿了。
懊恼死了,早知道鸡蛋在镇上卖这么贵,前些日子待客打死她也不会拿出来炒了吃!她溜溜的瞅了一眼坛子,剩的这十几只哪里是鸡蛋,那分明就是白花花的银子!打酒回来,苏禾苗就洗了手跟嫂子一起做饭。
用猪油渣炒了个白菜豆腐,熟肉片炖杂菌子,泡的干菜炒了一盘,萝卜切细丝用水焯了,加点面煎了菜团子,再烧上一只大肥兔子。
钱长安跟秦叔他们说话,妯娌俩手脚麻利的把饭菜弄差不多了,再用热水温了酒送上桌,让他们吃着。
她俩又捞了酸菜、和面,给客人包酸菜猪油渣饺子。
秦老板和蔡家骏知道老钱家不拿他们当外人,吃的也尽兴。
有荤有素,还都是用猪油烧的,平常人家就算再厚待客人,也拿不出这么好的吃食来,老钱家到底跟将军府沾亲,家境殷实的很。
热闹的吃了饭,秦老板惦记那些兔子,捡着大的收了八只,按镇上最好的价格给王氏算银子。
李翠兰又赶紧把鸡蛋搬出来卖。
王氏哪儿舍得,拦着说,“就这十几个了,还是留给念儿吃吧……”“她又不是府里的大小姐,家里啥没有她吃的!”
李翠兰眼巴巴的看着她,“卖了吧娘,不少银子呢!”
“嫂子,还是卖给我吧!”
秦老板眼睛一亮,也求着说,“旁的还好说,太守家管事儿的一直催我呢,不好得罪……有这十几个我好歹能应付一下。

他这么说了,王氏倒是不好推辞,只好给他。
家里隔几天给孩子炖俩鸡蛋吃,这十几个其实也吃不了几天。
秦老板按一枚四十个大钱儿算的,可把李翠兰给高兴坏了,接了钱讪讪的瞅了婆婆两眼,就往自己怀里揣。
那双滴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小贪婪,谁还不想存个私房钱咋的?老二两口子存了上千两的私房钱呢,她扣下这点儿娘应该也不会说啥的哦?王氏只当没看见,大儿媳妇是个守寡的,平日里操持家务都靠她,得多疼着点儿。
……晚上快睡觉了,念儿却扯着她娘的胳膊喊,“肚肚饿,娘我肚肚饿……”“叫你吃饭的时候你撒了欢的跑,不好好吃饭,你不饿谁饿!”
李翠兰恨恨的埋怨了一句,“吃啥?”
“炖蛋蛋。

念儿最喜欢吃的就是炖鸡蛋糕,毫不犹豫的点了菜。
“呃……这个……”这下轮到李翠兰挠头了,心里慌的一匹,赶紧搂着孩子哄道,“鸡蛋有啥好吃的,娘给你切块熟肉烧了,夹馒头吃行不?”
“我不要,我就要吃炖蛋蛋。

念儿瘪嘴要哭。
李翠兰赶紧哄着,“要不吃点心?你婶子今早蒸的糕,甜的,可好吃了!”
念儿点了点头,“吃糕……”“呼……”李翠兰瞬间松了口气。
谁知道念儿又追了一句,“也要吃炖蛋蛋!”
“你他娘的……没有!”
李翠兰一阵头大,“蛋蛋都叫老虎叼走了,以后都吃不着!”
“哇……”不要钱的眼泪顿时就从念儿的眼睛里掉了下来,扭头就往王氏屋里跑,“阿奶!阿奶,娘不给我吃炖蛋蛋……哇……”李翠兰在风中凌乱。
当初卖鸡蛋揣银子有多窃喜,如今就有多恼火。
她这闺女哪儿都好,就是嘴馋,也不知道随了谁了!王氏搂着念儿好一顿哄,心里也是后悔,咋耳根子就这么软,把孩子喜欢吃的鸡蛋给卖了!按理说,穷人家的孩子不该这么娇贵惯着的。
可孩子三岁上没了爹,她小叔在军中两年都没消息,生死不明,婆媳俩就守着这么一个孩子宝贝似的疼,也就惯起来了。
苏禾苗赶紧拿了蒸糕过去哄,“念儿听话,先吃糕,明儿小婶婶给你做好吃的。

念儿掉着泪珠子,委屈巴巴的问,“小婶婶明天给我炖蛋蛋吃吗?”
“呃……”苏禾苗心里紧了紧,“冬天母鸡不爱下蛋,咱们等开春了再吃行不行?”
念儿把嘴一瘪,“哇……”……好容易哄下了孩子,苏禾苗回屋还一直心疼念儿,得有好一阵子吃不上鸡蛋了。
闷闷的睡下,她忽然觉得有人牵住了她的手,身子腾空,好像飞起来了。
那只看不见的手一直牵着她,飞去了山上,在高高的山林上徘徊,像是在寻着什么。
苏禾苗心头一喜,忙问道,“小花龙,是你吗?”
她有好多话要跟小花龙说,可四下扭头却怎么也看不见他。
一道清灵的气息传来,耳边是“咯咯咯”的笑声,“姐姐,我给你看个东西……”“什么东西?”
苏禾苗摸不着头脑,忙低头往下看。
“在那儿!”
小花龙忽然叫了一声,拉着她的手穿过山林,悬停在一棵巨大的树木前面。
苏禾苗顿时惊呆了,“好大的树呀……”这棵树足足长了上百年吧,三人合抱都抱不过树干来,树上垂着无数藤条,像是被包了粽子一样,扭曲狰狞的吓人。
树皮皲裂的像蜘蛛网,很多藤条从缝隙里扎了根进去,看的人头皮发麻。
苏禾苗感觉这棵大树好像有生命一般,她能听到它在痛苦的呻吟:“诶呦……诶哟……疼死我了,好难受呀……谁来救救我呀……”-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