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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说什么话呢,”皇后面上的笑容只略一停留,便再次轻轻出声,语气里仅然是一种关切的样子,“宫中御医各个都堪称国手,怎会医不好你的病呢,再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本宫也不放心,总该有个人照顾你。”


祁承璟眼角余光注意到身旁的女子正狼吞虎嚥丝毫不在意的模样,略弯了薄唇,看起来不像是笑,更像是另一种冷淡,“多谢母后关心,只是儿臣真的不想娶妻。”


皇后微微一笑,脖颈间珍珠镶金的耳坠在烛光下闪了一点亮,綰了下广袖才呐呐,“子菡鍾情你多年,况且她乃本朝丞相的嫡女,论门第相貌,都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百里清如若无其事的夹著菜,似乎这两个说话的人空气一样,心中的小算盘却劈里啪啦。这皇后娘娘还真是为自家人著想,自己无所出便將自己侄女按在皇子身上。


祁承璟只默不作声,凤仪殿內烛火通明,目光清静如波澜不惊的湖面,抿了口茶才道,“那岂不是委屈了子菡,若真要娶妻,倒不如娶了清如,病入膏肓的人配傻子,倒是正好。”


一边的百里清如正吃著雪花豆腐,几乎一口喷了出来,幸而她及时的打住,装作味道不错的砸了咂嘴,伸出手去拿一边的绍兴醉鸡的鸡腿。


一直言笑晏晏的杜若薇终於有些绷不住脸,调转眸子,正好看到百里清如那副不知所以的吃相,蹙起眉头口气不善,“一个傻子怎能照顾得了你!”


话音刚落气氛一僵,祁承璟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


百里清如一张小嘴不听的往里面塞著东西,雪白的小腮帮撑得鼓鼓的,表面如此但心中却对这个皇后颇有不屑,人家摆明瞭不稀罕你家的侄女还死气掰咧的贴上去。不过琥珀一样的星眸却隱隱有著些看不出的情绪——这个靖王还真会拿自己当挡箭牌。


祁承


璟轻轻咳嗽了一下,英气的眉心皱褶了起来,似乎有些不適,但仍旧撑著把话说了出来,“母后,儿臣、咳咳、儿臣府里並不缺照顾人的奴才。”


杜若薇似乎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语有失仪錶,这才沉声道,“可是清如已有婚约,如何能再配给你。”


“这个儿臣会去办妥,”祁承璟的脸色越发难看,站起身子撑著桌子的手有些颤抖,“母后,儿臣身子有些不適,先行,告退了——”


颤抖的话音刚落,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身体好似沉重万千,登时向后倒去。


面前突如其来的一切惊了皇后,她惊叫一声便扑上前去,扶著祁承璟的上半身,连声大唤,“太医!快去请太医!”


场面登时混乱了起来,宫门口的小太监七手八脚的將祁承璟抬到偏殿,所有人都乱作一团,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太医院的五六名当值太医匆匆赶来,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忙於靖王的病情无暇与其他,只剩下百里清如一个人坐在桌子跟前还有些呆傻。


面前吃了一半的鸡腿上面也星星点点的布著血色,甚至桌子上面许多的菜还未怎么动筷箸,如今也是血色烂漫了。百里清如看著面前的吃食禁不住有点可惜——


嘖嘖,真是暴殄天物,这么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就被一口血给毁了,这叫人再怎么吃的好。


灵动的眸子四下里看了看,便起身来到窗前,却看到偏殿中灯火通明,许多宫人都进进出出的忙活起来,反观自己这边,几欲落针可闻。微挑了眉,百里清如也只得坐在圆凳上等著。


不染蔻丹的手指绞起了袖口的蝴蝶花纹,心中盘算著要不要自己先回太后宫里,然而望瞭望窗外人仰马翻的景象,不禁心中有愧,怎么说祁承璟也救过自己的命,刚才他吐了那么多血把她也惊著了,如今自己就这样走了人实在是不够仁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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