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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林琰琰!”


林琰琰回头,昏暗的包厢,旋转的射灯下,一身黑的高大男人离她只有五公分,呼吸带著夏日特有的濡湿灼人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后,脖子上,激起一阵绵密的战慄。


时隔八年,他还和从前一样,出现在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双手斜插在西裤兜里,嘴角带笑,摄人心魂,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醇厚,像恶魔之音,短短的六个字,將她好不容易偽装起来的壳,击得粉碎。




他的手伸出来,递到林琰琰的手边。


林琰琰盯著那只手,修长、洁白,骨节有力。



就是这双好看的手,曾经狠狠地掐著她的脖子,即使她努力挣扎,苦苦哀求。



曾经她渴望著这双手拥著自己,可盼了多年,他却揽上了她妹妹的腰。当年,陆莘透就这么当著她的面揽著小三的女儿,宣誓:“这是我爱的女人,如果你敢对她怎么样,我会让你下地狱。”



林琰琰冷漠地看著他,最终从沙发上拿起自己老旧的包,落荒而逃。



“你就那么不想见我?”陆莘透长腿一伸,林琰琰又被逼回他的包围圈,许是包厢里人太多,林琰琰已经觉得连呼吸都沉重无力。。



张霄很狗腿地上来打圆场:“琰姐啊,陆哥难得来一趟,你也难得见一面,大家坐下来好好说话嘛,毕竟同学聚会,你看好多话咱们都没说呢!”



“如果你把我请来就是为了见这个人渣,那就没必要了!张霄,我们几年的同学感情我也不想说什么,感谢你的招待!”



林琰琰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再次狼狈而逃,刚刚走到门口,两个黑衣保鏢拦住了去路。



陆莘透摇著红酒杯悠然走到林琰琰面前,在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到的语气说:“妈妈死了,爸爸为了小三拋弃你们姐弟,家里生意败落连房子都抵押了,奶奶生病需要照顾,弟弟是个败家子。你在景辉风投做事,低级销售人员,底薪1500,扣完五险一金剩余900元,连续3个月业绩为0,面临失业的危险。26岁了银行存款3位元数……林琰琰,你说你还剩什么……”



他的呼吸热热的喷洒在她的耳边,用最曖昧的姿势最温柔的声音说著最残忍的话。



林琰琰抬头狠狠瞪著他。



陆莘透慢悠悠地渴了一口红酒,以极尽优雅矜贵的方式彰显他的优越感,好像他是天子贵胄,而她是被他踩在脚底下的人。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给你一个机会。”



林琰琰仍是冷冷地盯著他。



陆莘透忽然把她拉来凑近自己,在她耳边轻柔地说:“你跟我玩一个游戏,输了喝一杯白酒,你要是喝得贏,我就让你做最想做的事,如果你输了,就留在这里,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要跑。”



林琰琰想要挣扎,陆莘透又说:“你以前不是很能喝也很敢玩吗,这就怂了?”



林琰琰盯著他近在咫尺的脸,即使这张脸多么英俊,五官多么立体,眼神多么魅惑,她也觉得丑陋无比,她多么想一巴掌招呼上去,或者一瓶硫酸让他彻底毁容,真的恨一个人很到骨子里的时候,也许真的能够做出这么疯狂的事吧。



林琰琰忽然笑了,声音很冷清,可又淌著莫名其妙的兴奋,很低沉地说:“我贏了你,你真的可以让我做任何事吗?”



“当然,即使我在你心里是个人渣,但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陆莘透慢慢捋著她额前的头发,语气轻柔。



“好!”林琰琰答应了。



陆莘透勾唇一笑,拉著她的手回到场地中央沙发上坐下。



张霄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拍掌撒欢鼓动大家以示期待。




陆莘透命张霄摆开色子,张霄还没有动手,两旁的美女更乐意伺候,於是红袖添香更显风流。陆莘透还命跟隨的男秘书奉上手套。人渣就是人渣,玩个游戏还戴手套,显得多高端。



林琰琰沉下心等候著,一两的白酒杯满满搁了半边桌子。



林琰琰跟服务生要了一杯牛奶,喝完牛奶摇色子猜数,林琰琰贏了,陆莘透爽快喝酒。



林琰琰面无表情,沉下心玩第二局,第二局又贏了,陆莘透继续喝,周围的人没一个敢鼓掌的。



第三局,林琰琰输了,身旁的美女叫得比国足进球还开心。林琰琰也爽快,仰头灌下。



也不知玩了多少局,林琰琰开始头晕发热,眼前的人影也晃成了两道、三道。



她仔细看著对桌的男人,只见他背著光,面色模糊,双眼黑漆漆闪著微弱的光,正似暗夜里遥远的星辰。也不知谁把包间的灯光调成闪动型的,满天的星辰摇曳,晃得她愈加头晕。



林琰琰头痛欲裂,浑身没有一点力气的躺在沙发上。



陆莘透走上来,双手撑在沙发两边低头望著她,语气轻柔:“为什么这么恨我?”



林琰琰睁眼幽幽地望著他:“你又为什么这样对我?”



陆莘透没有回答,薄唇只是抿上了无情的笑。



林琰琰看到他颈上晃动的星形坠子,那还是她的妹妹林子说送给他的,想起林子说的名字她都觉得讽刺。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是她的父亲对另一个女人的承诺,是他与小三的爱情结晶。



她曾经无比痛恨这个名字,可是她最爱的男人当年搂著小三女儿的腰,低声呼唤:“子说……子说……我喜欢你!”每一次呼唤都在她她心上插刃。


林琰琰沙哑著音道:“再喝一杯酒,最后一杯,一局定胜负!”



“好!”陆莘透的声音沾染了酒精的浓烈,愈加低沉性感,笼得人呼吸不畅。



周围的女同学看林琰琰的眼神都变成了刀子,一个家里破产负债累累的女人,居然一来就將陆莘透霸佔了,完全不给她们机会,她们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最后一局摇色子的是张宵,林琰琰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这个游戏很简单,可是她连最后一局都快玩不起了。她隱隱约约说了一个数字,后来听到眾人的欢呼声,和张宵迟疑的声音:“琰姐,你……你输了……”



陆莘透举著红酒杯走来蹲在她面前。“还能喝吗?”



林琰琰紧捂著嘴压抑即將吐出来的酸物,看陆莘透的眼神充满憎恨。



下一秒,只见他大手一翻,暗红的液体垂直倾注到她的发顶,又沿著短发兹溜溜滚落,最后染红了她的衣襟、脸庞,滴落到地上。


她还能闻到红酒的清甜之气,周围的同学惊叫连连,女生甚至捂住了嘴巴后退,简直不敢相信。


她成了最狼狈的生物,被人们恣意围观著,而这些人还都是她的同学,她彻底在这个圈子丟尽了脸。



陆莘透拍拍手,薄唇勾起,“林琰琰,看你这么狼狈,我就开心了。你放心,以后这样的机会还很多!”


他手一扬,玻璃杯“砰”的一声碎裂在地,碎片四溅,林琰琰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被划伤,瓷白的肌肤上,猩红的液体格外刺眼。


周围的同学推搡著,呼啦啦的散开,生怕被误伤。


林琰琰闭上眼,再睁开时,只看到消失在门口的黑色背影。


林琰琰红著眼圈,强忍著不让眼泪掉下来。已经很丟人了,就算哭也不过是徒增笑柄而已。


几年前的过往就像倒影一样从她的脑海里闪过。林子说被她失手退下楼道,惊叫声响彻整个教学楼,陆梓透从一旁冲出抱著林子说离开时嗜血的眼神。她的母亲从二十层一跃而下,模糊的脸和满地的鲜血,她在太平间搂著母亲的遗体哭到晕厥。



周围的同学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跳舞的跳舞,她的脑子一片混沌,在失去意识之前只听到张宵在叫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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