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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烃延抿了抿唇,背过身去,如实相告,“我原本是想联合穆川一起劫狱救你出去的,结果他居然设计害我!”又是一拳捶在铁栏上,怒駡一声,“卑鄙!”


穆景禹一个一品大將军,平白无故在大理寺的大牢里晃悠什么,肯定是得了家里兄弟的告密,早就得知自己的行动,一早就等著他自投罗网。


长乐皱了皱眉,大概从顾烃延话里明白了意思。


还劫狱,就他,穆川是脑袋被门夹了,会跟他同流合污。


大理寺的地牢说闯就能闯?退一万步,就算他救到人,这不就等於自己毒害陵王的罪名坐实了?劫狱就是畏罪潜逃。


她深呼一口气,幸好穆景禹阻止的及时,顾烃延没酿出大祸,不然她这黑祸就背实了。


顾烃延见长乐心事重重,以为她在为穆川不出手相救暗自神伤,走过去,坐在铁栏边,“穆川就是个贪生怕死之人,你也不必难过了,看清了也好。”


贪生怕死?



长乐不知怎的就就想起了谢媯那句,“以情伤人最为致命。”心渐渐沉了下去。


顾烃延还在旁边喋喋不休,“自己不救算了,还准別人救,这种人真是头一回见!”


其实她可以不解释,甚至由著顾烃延去误会,顾穆两家剑拔弩张,正好可以坐享鱼翁之力,顺势培养萧升。


但……


人就怕一但字,总有那么多顾虑还牵掛,她看著顾烃延垂头丧气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这事你还得好好谢谢人家。”


顾烃延冷眉一拧,“凭什么?”


长乐双手环胸,低著头隨意走了两步,將脚下的石子踢走,“就凭人家比你聪明,”看著顾烃延疑惑的双眼,她无奈摇遥头,继续道,“劫狱等同於潜逃,无罪也是有罪,今天如果不是穆景禹拦住你,单单凭这个罪名,我这冤屈怕是洗不干净了。”


顾烃延眨了下眼睛,又十分暴躁的扯了扯头发,將长乐的话消化完毕,小声嘀咕,“那我还真得谢谢他。”


这话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长乐觉得自己出言帮穆川解释,是为了不顾烃延再继续添乱。



两人都安静了下来,狱卒送来饭菜,顾烃延本来还想挑剔一番,但是一看长乐早就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堂堂公主都没说话,他还讲究什么,双腿盘膝,喝了口汤,觉得味道还不错。


皇宫森严,长乐又是掌上明珠,他就算是侯爷,和长乐单独相处的时间也少得可怜。


皇宫仪礼规矩多,食不言寢不语,长乐吃饭时,动作很优雅,一口一口喝著汤汁,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仿佛还身在未央宫的大殿,细嚼慢嚥,每一个画面都极为优雅,和刚刚说话的女子几乎判若两人。


他咬了一口面馒,“有件事情我骗了你。”


长乐耳根一动,放下碗筷,一双美目直直地射了过来,也不问是什么,就静静等待他的坦白。


顾烃延最受不了长乐这种探究又平淡的目光,好像对他的谈话不感兴趣,但出於尊重才回应自己,“淑贵妃那日生辰宴,穆川盒子里的玉如意是我放进去的。”


他觉得这不算什么穷凶恶极的坏事,穆川也只是被打了几板子,但这个事情一直如梗在喉,令他在面对长乐时,总做不到坦荡。


接下来他应该会面对长乐的质问和怒火吧。


他刚闭上眼,就听长乐说,“我知道。”


“你知道?”长乐的声音实在太平淡。


顾烃延短暂的惊讶之后,又恢復了冷静,他很想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却又觉得结果並不重要。


长乐用手帕轻轻擦了嘴,“我其实没有那么喜欢他。”这个他指的谁,不言而喻。


“所以,你也別喜欢我,我早就看破红尘了。”


顾烃延忍俊不已,嘖嘖嘴,“你才多大啊,就看破红尘了?”说著好笑的摇了摇头,张嘴咬了两声面馒。


何必为了拒绝自己而说这么拙劣的谎言呢,他有里有些酸。



金碧辉煌的大殿,龙椅上的帝王庄重严肃,白玉台阶下,两道朝臣恭敬地站著,神情各异,而那大殿中央,匍匐在地的,正是主审陵王中毒一案的崔林。


只见崔林双腿跪地,双手高举呈词,“陛下,臣有事启奏。”


帝王睨一了眼,低沉的声音如同古老的钟声,“爱卿何事?”


“陛下,臣已经查到毒害陵王殿下的真凶。”


此话一出,满朝譁然,朝臣交头接耳,帝王微微不悦,高公公一扫拂尘,“肃清!”


太子自然是最关心此案的人,听到崔林的上秦,立马问道,“到底是谁?”本来没有寄希望到大理寺,但崔林的话给了他希望。


帝王和太子的想法一致,都想知道是谁,崔林举著呈词的人抖了抖,想到那人与自己达成的交易,不由振奋一些,说话声也带了鏗鏘之色,“此人正是穆国公府二公子穆川!”


“什么?”董家的人几乎和太子异口同声。


这案子耽搁半月,眾臣各种猜测,结果却让所有人没有意想到。


崔林算是豁出去了,不顾周围的质疑声,说出一早准备好的台词“小臣早就对穆川起了疑心,前些日子便派人紧盯,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昨天,老臣终於找到证据了!”说著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药粉,“陛下,这便是臣在穆川身上搜到的毒药!”


帝王抬了下眼,高公公很有眼色的过去把药拿下去交给太医检证,过了一会儿回来说药確是葫蔓藤。


穆川立马被禁卫军扣押,帝王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冷漠的没有任何感情,“穆川,你有何话说?”


眾目睽睽之下,穆川身姿挺拔,拜倒在大殿中央,“微臣认罪,请陛下责罚。”


这是认罪了?


一连数日的投毒案就这么被侦破了?



连一声冤屈都不喊,冷静的態度仿佛置身事外,难道他不知道,这可是要杀头的罪名吗?


董家人根本不会相信,也绝对不会让这案子轻轻松松就了结,董书淮第一个跳出来质问穆川,“你为什么要害陵王,你的动机是什么?”


穆川作为一个不出眾的三品参將,行事低调,和陵王能有什么过节,怕不是被人拿出来为舞阳公主顶罪吧,董书淮心里想到。


崔林连忙举出证词,开口解释,“这穆川……”


“住口,我可没问你!”董书淮刚一说完就后悔了,这可是大殿之上,这上面坐的可是陛下,他居然一时大意,罔顾了身份。


那帝王的眼神杀过来,他如芒在背,下意识是跪下来请罪,“陛下,臣一时急於调查真相,失了礼数,请陛下责罚。”


董齐明为了维护儿子,也一同请罪,“犬子一时莽撞,陛下见谅。”


父子两人的应激反应很及时,永康帝升起来的怒火渐渐稳了下来,如尖刀般的眼神扫过台下两人,最后落在穆川身上,“为什么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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