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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大夫坐了下来,深呼吸了一次,右手颤颤巍巍的抬了起来,要去号杜老夫人的脉象。
他的手抖得极其厉害,苏小满都怀疑他还能不能诊出脉象来。
神奇的一幕发生在下一刻。
老大夫颤颤巍巍的右手手指在触碰到杜老夫人的手的那一瞬间,便停止了颤动,稳稳的探着脉象。
虽然面容苍老,身形也有些佝偻,但在这一刻,他身上好像散发着一股温润柔和的光亮,那是苏小满身上所缺少的某种能被称为信仰的光亮。
老大夫诊治得十分详尽,哪怕一眼就能瞧出杜老夫人已经命不久矣了,但还是本着医者严谨的态度,仔仔细细的探诊问诊,直到最后才有些歉意的看了一眼一脸期望的茹夫人,微微的摇了摇头。
“油尽灯枯药石无灵,主人家还是尽快安排后事吧。”
但凡还有一丝可能,他都想拼尽全力救一救,但寿元只到这,他也无计可施。
茹夫人两腿一软,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捂着嘴盯着床榻上的老人压低声音哭了起来。
苏小满这样说,老大夫也这样说,请来的大夫每一个都是这样说。
她其实心里面很清楚,她母亲已经快走到生命的尽头了,无论她怎么努力,都留不住她了。
可她就是不死心,只盼着还有一线生机,哪怕只有那么一丁点,也值得她拼尽所有去争去抢,去将母亲的性命留住。
“夫人,老朽无能,这便告辞了。”
老大夫一生都在行医,早就见惯了死别,只是唏嘘了两声,便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往外走去。
苏小满连忙过去搀扶他,将他扶过了门槛。
“小友,”老大夫笑容和蔼,“当年我第一次行医也同你一般大,那时候才刚开始,医术实在是很勉强。你比老朽强多了。后生可畏。真好。”
“小友若是有空,可去卢家巷子去寻老朽,”老大夫喘了一口气,“老朽见小友心生欢喜,想请小友来家中做客,还望小友莫要拒绝。”
苏小满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直接就应了下来。
“好,小友,就这样约定了。明日小友可有空闲?若是有空,老朽会便在家中等着你。”
苏小满确实是没什么事,两人便约了下来。
“小友,莫要再送了,剩下的路,老朽始终要自己一个人走的,谁也送不了的。”
老大夫拄着拐杖,慢悠悠的朝着外面走去。
苏小满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
吴夫人在屋里面安慰了一会茹夫人,便出来寻苏小满。
“苏妹妹,”吴夫人的神情有些纠结,“杜老夫人的事,要不要告诉我嫂嫂?”
茹夫人如今已经备受打击了,若是再知晓自己的母亲一直遭受着亲人们的虐待,只怕会承受不住。
可若是她什么都不说,这心里又实在是过意不去。她也怕嫂嫂不在时,老人家又被哪个孽障施虐了。
“你当真以为茹夫人什么都不知情?”
她一个只来一次的人都能不经意发现老人家身上的伤,茹夫人作为杜老夫人的亲生女儿,这几日时常亲自伺候老人家,还替老人家擦拭脸颊双手,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瞧见?
那些伤痕又不是多隐蔽。
袖子稍微撸高点,便能瞧得清清楚楚。
茹夫人哪里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只不过揣着明白装糊涂,自欺欺人罢了。
“不会吧?这怎么可能?嫂嫂那般在乎杜老夫人,怎么可能任由她被人施虐?”吴夫人想不明白,“她发现了为何会装作什么都不知情?”
“谁知道呢?成姐姐若是实在心里有些不安愧疚,不妨故意在她面前将老夫人伤给露出来,瞧瞧她是什么反应。”
不过苏小满敢打包票,茹夫人定是当做什么也没看见慌慌张张的将老夫人的伤给藏起来。-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