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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了眼靠在老太太肩膀上的年轻女人,见她脸色乌青,嘴唇发紫,毫无生气。
她问:“刘春花,你上次来月经是什么时候?”
年轻女人有气无力地嗫嚅了几句。
乔笙没有听清,老太太主动替她说:“记,记不得了……”
接下来,老妇连说带比划,颇为费力地描述了一番。
虽然说得是方言,但乔笙慢慢听,还是能够听懂大概的意思。
老太太说,年轻女人这几个月每隔几天就流下来一些血,已经分不清是正常的月经还是疾病带来的异常。
乔笙眉心微蹙,问:“这个病越早治越好,为什么这么晚才来医院?”
老太太脸上讪讪的,说一开始是在县医院检查出来的,当时决定保守治疗,才把病情耽搁了下来,现在县医院已经治不了了。
乔笙问:“这种病怎么能保守治疗呢?”
老太太有些心虚地说:“这,这不是还没生过孩子吗?要是把子宫、卵巢一股脑儿全切了……”
乔笙听着这话就觉得刺耳,不由得在一老一少两个女人之间来回看了一圈,问:“你是婆婆还是妈妈?”
老太太当场就浑身一抖,嗫嚅着嘴唇,迟迟说不出话来。
最后无地自容地把头低了下去。
靠在她肩膀上的年轻女人有气无力地笑了笑,说:“这是俺娘。”
乔笙心里不禁吐槽,亲妈竟然还这样,是亲女儿的命重要还是给人家传宗接代重要?
她在电脑上迅速打了几下,从复印机里抽出一张单子,说:“去做这些检查,下午结果出来后,直接来找我就行。”
母女两人接过单子,千恩万谢地走了出去。
乔笙叹了口气,对着门口的牛护士说:“下一位!”
很快,时间就到了中午。午休时间,乔笙在餐厅里打了饭,直接在接诊室解决午餐。
牛护士跟张秀娟在磨砂玻璃的另一边吃饭,两个人叽叽咕咕说着什么,不时发出尖利的笑声。
乔笙一个人安静地吃着饭,忽然感觉门口像是站了一个人。
抬起头,发现居然是上午陪女儿看病的老太太!
老太太挎着个篮子,一脸紧张的走到乔笙跟前。
乔笙不解地问:“您这是……”
老太太想把篮子放在桌子上,看到人家医生正在吃饭,踟蹰了一下,最后把篮子放在了椅子前的地板上。
拿去盖在上面的碎花布,里面满满一篮子的鸡蛋。
乔笙有些无语,刚想拒绝,谁知老太太又从怀里掏出一卷东西,放在乔笙的桌子上,万分紧张地说:“乔医生,俺也没有好的给你,你拿着,买件衣服什么的……”
乔笙听言,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她看着桌子上用白手绢裹着的东西,抬起手,稍微翻了翻,就看到了里面的红钞票。
看厚度,应该有两千块钱。
她把手收回,郑重其事地站起来,说:“阿姨,医院有规定,不许收受病人家属好处。”
老太太不知所措地抬了抬手,想去握住乔笙的手,却又不敢碰。
看得出,她并不擅长做这种事。
想想也是,一个农村老妇,很可能是第一次来市里,连话都说不清楚,更别说让她去贿赂人了。
她见乔笙执意不收,急的直掉泪,说:“医生,您就行行好吧,俺闺女是个苦命人,初中没毕业就去外地打工,供她弟弟上大学。大冬天的,她一个姑娘家,跟一群大男人一起在泥塘里给人家采藕,这才伤到了身子……结婚后肚子迟迟没有动静,治了大半年,喝了多少苦药汤子,都没用……去俺们县医院检查,谁知道却检查出来是子宫癌……”
说到这里,老太太再也说不下去,泪珠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房间内都是安静的,没有一点杂音。
乔笙知道,如果今天自己不收下这个,老太太一定不会安心。
她叹了口气,想了想,等后面直接用在病人的医疗费用结算上,把那包用白手绢裹着的东西暂时先放进了白大褂的口袋里……-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