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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闻秋又问:“当年逼我出关救白城,是因为沈颐?”
苏清欢笑了下,并未直接回答他。
“先生知道齐门门规,我总得拿人去问下路,”她说:“如我与凤倾这般身份的江湖人,与朝臣共度余生的可能性。

云斋后院,无双为了能多拖云婆婆一会,拉住她比划着自己这段时日的怨言:“婆婆你不知道那太子妃有多气人!每隔两三日便要拉住小姐出去闲逛,我拦不住,还劝不动!”
“偏她还大着肚子,我也不能直接将人撵出去!”
“太子妃?”云婆婆微楞,反应了片刻方才问道:“宋林英?”
无双点了点头:“她人还不错,待小姐也很好,就是有些时候超级气人!”
云婆婆沉默片刻,又问:“她与欢儿关系很好?”
“小姐很喜欢她,”无双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抬手强调了句:“当然,与她相比,小姐还是更喜欢我些!”
云婆婆笑了起来:“那与沈颐相比呢?”
无双极其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垂头丧气了起来,手势中满是不甘:“小姐更喜欢沈颐。

街巷上,沈颐领着人搬着棵近两人粗的大树慢悠悠地往武忠王府走。
早已候在门口、来回踱步的冯伯见到他的身影,焦急地迎了上去:“世子,你怎么才回来?”
他一个时辰前便派人给他传话说无双步履匆忙的将世子妃拉出了王府,到现在可还没回来!
世子妃前几日都累晕了,如今汤药还没断,那不守规矩的丫头居然还敢将人带出王府,而且到现在还不将人带回来!
“冯伯,莫急。
”沈颐翻身下马,先是宽慰了冯伯一句,而后转身指挥人将树搬进府里。
“怎能不急啊?那可是世子你好不容易娶回来的世子妃……”冯伯话刚说一半,便看到了一群人搬着棵大树往王府里走,他迷茫地看向沈颐:“世子,咱们王府现在不缺树!”
“缺,”沈颐边监督着搬树的众人边回道:“我那院里缺一棵。

“那你和我说啊,你军务那么忙,这事交给我就行了啊!”冯伯边念叨着边跟沈颐进了王府,心里还纳着闷,不对啊,按他家世子的性子,若真缺这么棵树,早在回京的时候就吩咐他去栽了!
除非是……冯伯打量了沈颐一番,问:“世子妃想在院里栽棵树?”
沈颐也没想瞒他:“不是她,无双说的。

“无双?那个臭丫头!”冯伯提起无双就冒火:“都一个时辰了,居然还不送世子妃回来!”
“世子你听那个臭丫头的做甚!”
“因为她比林英靠谱得多,说得总是对的,”沈颐见他这副气恼的样子,替无双开解了句:“冯伯你也莫要太过着急。

“整个武忠王府,没人比她更了解夫人的身体状况,有她在夫人身边,不会出差错的。

理是这么个理,可那丫头看着就不像是个有分寸的,冯伯摇头叹气,眼角余光又瞥到两三个人抱住一堆木材进了王府,他仰头看向沈颐,满脑袋感叹号,这是要做甚!
云斋内,苏清欢垂眸望着桌上的桃花酿,一阵湿意涌上眼眶。
记得那年她初回师门,身上火毒未解,哑疾仍在,年过半百的师祖为了她硬是学会了手语,而后整日拉着她四处游玩。
而那年春日,院里的梨树花开满枝,师祖单手抱起她,另一只手指向树下:“欢儿,你要记得那里埋着一坛祖父亲手酿的桃花酿,等你将来成亲时,要将它挖出来带走。

“欢儿记得了!”她朝着师祖重重地点了点头,比划着保证道:“等将来成亲之时,定会把它挖出来带走!”
齐老门主垂眸望了眼怀中的小姑娘,叹了口气:“算了吧,还是师祖给你挖出来吧!”
老人眼中满是落寞,喃喃着:“你娘亲当年答应得也很痛快,可到最后还是忘了。

那时的苏清欢还不懂如何安慰一个有着丧女之痛的老人家,只会伸手环住老人的脖颈,趴在他的肩上,无声地说着:“师祖,我一定会记得的!”
察觉到苏清欢在自己耳边无声地说着些什么,齐老门主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将怀中的小姑娘放在地上,在她身前蹲下,平视着她的双眼:“欢儿在说什么?”
苏清欢抬手比划,又保证了一遍:“师祖,我一定会记得的!”
“到时候我一定会亲手挖出来的!我还要领着未来的夫君回来,师祖、婆婆、师伯、师母、师兄、我还有他,我们要一起喝这坛酒!”
可最后,这坛酒还是师祖挖出来的,苏清欢吸了下鼻子,整理好情绪,将酒坛往前推了推,抬眸看向云婆婆,笑了笑:“婆婆,这坛酒,我还是不带回去了。

“将来若有机会,我领沈颐来云斋,我们一家人一起喝。

王府,黄昏才归的苏清欢被沈颐捂住眼睛,她茫然地伸着手,由着无双牵着她回了院里。
不知发生了什么,无双猛地松开她的手,有力地跺了跺脚,她都听到了无双跺脚的声音。
她疑声唤道:“无双?”
无双目不转睛地盯着沈颐,想要他给个解释。
沈颐没有搭理她,缓缓松开了捂住苏清欢眼睛的双手。
突然得见亮光,苏清欢一时有些不适应,她先闭了会眼,方才缓缓睁开,映入眼眶的是一棵近有两人粗的大树,树下是一架秋千。
她快步、小跑着到了大树前,伸手触碰光秃秃的树干,脑海在一瞬变得空白,她转头看向沈颐,呆呆地问:“这是梨树?”
难得一见她这般呆呆的可爱模样,嘴角在悄然间弯起,沈颐点头,笑着应了她:“梨树。

苏清欢又移了两步,走到秋千前,伸手推了两下,眉眼带笑,满心欢喜。
沈颐走到她的身边。
苏清欢抬眸看了眼沈颐,拉着他站到秋千后,而后自己坐在了秋千上。
沈颐顺从的站在秋千后,轻轻推着她。
无双气冲冲的跑过来,比划着质问:“说好一起搭的,为什么不等我?”
“我怎知你不在家?”虽对冯伯说无双不会出差错,但搬树中途收到冯伯的传话说无双带跑了他夫人的滋味并不好受,沈颐反问:“你可没同我说过,今日要带着我夫人出府!”
可她事先也不知道婆婆和先生会今日到盛京啊!无双满腹委屈,却无法诉说。
她盯了沈颐一会,气鼓鼓地跺了跺脚,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打算给公子写信告沈颐的状!
苏清欢坐在秋千上,望着无双离去的身影,脑袋微歪,好奇地问:“无双什么时候同你说的?”
“你昏睡那日,”沈颐回她:“她说你喜欢荡秋千,我便想在院里搭一架,她却又说还要棵一人粗的梨树。

“此刻瞧来,听她的确实没错。

苏清欢抬高双腿,笑了起来:“我家中院子里也有棵梨树,后来才在树下搭的秋千。

被沈颐挡了几次的宋林英忍无可忍,为了防止再被沈颐赶走,她此次前来,拽上了自己的靠山,当今太子楚济,然后如愿被放进了王府。
屋内炭火生的极足,热得宋林英脱掉了件外裳,坐在桌边垂着脑袋,自责说:“清儿,都是我不好,非要拉着你到处玩,才把你累倒的。

苏清欢望着她这副样子,心中明白了七八分,她放下绣布,摸了摸宋林英的脑袋,哄道:“别听夫君胡说,我没事。

宋林英摇了摇脑袋,仍低着头:“沈颐说的对,本就是我的错!我怀着孩子,你身子虚弱,我们确实不应该两个人四处闲逛!”
说完,宋林英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苏清欢:“所以,我以后只来王府找你玩,我们不出去了,好不好?”
还以为得哄上许久的苏清欢松了口气,应道:“好。

闻言,宋林英又兴致高昂了起来,拿起桌上的绣布,装模作样地瞧了许久,难得地安静了下来。
明眼人一瞧便知,她是在不懂装懂。
苏清欢笑了下,主动为她讲解:“这是麒麟,我想给你腹中孩儿做双小鞋子。

“清儿你好厉害啊!”宋林英眼冒金光,惊叹道:“竟连女工都做得这般好!”
“看来我打听的那些消息不仅不实,还不全!”宋林英掰着手指头数着,越数越丧气:“你爱吃的打听错了,不知道你糕点、女工做的好,还不知道你受不得累。

她耷拉着脑袋,很是委屈:“我知道自己不靠谱,特地托楚济帮我去打听的,没想到他居然也弄错了!”
苏清欢不忍见她这副模样,问:“你都打听过我什么?”
宋林英又开始掰起手指头:“抚琴插花,吟诗作对,朝仪一舞名动盛京!”
“跳舞恐怕不行,”苏清欢微蹙了下眉,“但你若是想看想听,抚琴插花、吟诗作对,倒是可以。

“那玩意太耗体力,”宋林英很是赞同:“我们不跳!”
提及此,她猛地拍了下脑袋:“对了!”
再开口时便带上了几分邀功的意味:“我这次特地带上了宫里医术最好的章御医,来为你诊脉。

“你可得让他好好给你瞧瞧!”-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