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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凑近一听,大富贵嘴里含含糊糊的说着一些话,她具体也听不清。
他的双颊通红,满头大汗,嘴唇苍白的快要干裂,状况显然已经到了极致。
“你看好他,我去寻药材。
”宋玉丢下一句,便匆匆离去。
她急急忙忙回到家,此时已是子时,但家里依旧灯火通明。
她心里暗叫不妙。
果然一开门,烟娘正坐在屋子中间,神态宁静的等着她,听到开门声,方才问道,“你回来了?”
等她等到现在,不知道心里多着急,但却并没有质问也没有指责。
反而让宋玉心中更加愧疚不已,烟娘年事已高,身体本来就不好,还等她等到现在。
“娘,对不起,让您操心了,您赶紧去睡吧。

烟娘却一动不动,她的目光涣散,“玉儿,娘知道你大了,有自己的主见,有什么事也不跟我说,我知道你这孩子想来性子稳妥,不会做一些出格的事,但是娘这心里就是忍不住担心啊,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宋玉更愧疚了,“对不起娘,以后有什么我都跟您讲,不让您担心。

“那你今晚是干什么去了?”
宋玉张了张口却半天说不出话,要真说她为了钱救了一个身份不明有血仇的外男,她肯定会阻止。
“娘,这个我暂时不能说,但是我保证之后很快就能告诉你。

烟娘敛着眉不言语。
宋玉心里的愧疚之情更甚,“娘,除了这个,其他的您说啥都行。

半晌,烟娘道,“老张家那后生我瞧着人品不错,前些日子我托他把我做的一些针线活卖到城里,想来现在也回来到了,你明日去把银钱取回来,顺便相看一下,看看满不满意,满意的话我去找老张说说,若是不合适,娘也不会逼你。

面对烟娘的目光,宋玉不好再次拒绝,于是硬着头皮答应了,“行吧,我明日去老张家看一下,您早点去睡。

烟娘这才满意回了厢房。
见烟娘离去,宋玉轻车熟路的走到自己床的里面,摸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子。
木盒子手感光滑,一看就是经常被抚摸所致,宋玉点了点里面的银钱,一共八两,她拿出二两揣进兜里,这才推门而出,身影隐入黑夜中。
“二叔婶子!二叔婶子!”宋玉一边继续的敲着门,一边大声喊道。
良久,一个洪亮的女声不耐烦的响起,“哪个鬼在外面叫魂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宋玉等待了一会,但是却并无人出来开门,于是复又大力敲门喊道,“二叔婶子开门啊,你家院子着火啦!”
话音刚落,门被打开,二叔婶子衣衫不整,端着煤油灯一脸慌张的说道,“快快快,快喊人来救火。

“二叔婶子,你勿要担心,火已经灭了。

“哪烧着了,哪里呢?”二叔婶子急急的问道。
宋玉指了指院子里早已熄灭的小火堆,旁边还有零星未曾烧完的纸钱。
那是自己特地捎给二当家的,徐玉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当即一怒就要关门,但却被宋玉拦住。
“二叔婶子,我找您确实有急事,小虎发烧了,我得从公库弄些药材,免得到时候人烧出些好歹来。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公库有公库的规矩,从公库里拿东西是要经过三个寨主同时在场的,现在就你我二人,私自开公库,不符合规矩吧寨主,这可是您说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二叔婶子复述着白天宋玉说的话,语调阴阳怪气。
宋玉陪着笑脸,“这不是事急从权吗,小虎现在烧的厉害,难道一昧的守规矩人命都不顾了吗?而且这件事情想必大家都能理解,我到时候再去找三寨主,补个证明,这不就好了嘛,也不算违反规矩。

二叔婶子似笑非笑,“那可不行,公库里的东西是我管的,我就得守规矩,不然出了事,大家都会怨我这个帐架做事有失公允,到时候失了信义,还怎么管理寨子?”
宋玉收起笑意,“那二叔婶子可要想好了,小虎万一真烧出个好歹来,我可是要跟全村的人说,当初就是二叔婶子见死不救,拿着仓库的钥匙不肯给药材,到时候这责任全在二叔婶子,不知道您是否真的能承担得起一条人命!”
二叔婶子脸色变换不定。
宋玉话音一转,变得柔和,“不过呢,我知道二叔婶子一向奉公职守,公正无私,所以看公库看得紧,但这不是事出有因嘛,到时候我主动跟大伙说,都是我逼着二叔婶子开公库,三寨主那边我也去解释,坏规矩的责任在我,二叔婶子您只不过是心软,不忍心看小虎那孩子受罪,这才开了公库。

她又从衣袖里掏出一两银子,偷偷塞给徐玉珍,“还望婶子行个方便。

一番话利害讲尽,徐玉珍也不是傻子,掂量着手里那块银子,这才勉强松口,“跟我来吧。

一边走着,徐玉珍问道,“你要哪些药材?”
宋玉答道,“就取些退烧药,还来一些艾叶、地榆、槐花。

徐玉珍听到后面,觉得不对劲,后面那些不是止血药吗?于是问道,“你要那些止血药作甚?”
宋玉:“小虎习武时不慎上了手臂,一大块伤口流了很多血。

徐玉珍脸上似乎是有几分悲悯,“可真是惨,从小没爹没娘,这现在又是受伤又是发烧,实在不容易啊。

宋玉连连敷衍的点头,“可不是嘛,得多亏二叔婶子帮忙。

说着徐玉珍便进了公库,去拿药材。
宋玉提着药,冒着清早的寒风赶往山洞,拿药的时候徐玉珍不肯给足量,变着法又黑了她一两银子,得亏她提前准备够了。
一下痛失二两银子,宋玉不禁肉痛。
不过,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二两银子换黄金百两,这笔买卖做得值!
寒风依然冷冽,但是宋玉脚下的步伐踩得更稳了。
远远地,就看见小虎站在山洞外面,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走。
等待宋玉走进,小虎原本慌得六神无主的心这才安定了一瞬,“寨主,大富贵烧的浑身跟个碳似的,进去的气多,出来的气少了!”
宋玉定定神,“没事,你把这个药熬了给他服下,他这种从死人堆里都能爬出来的人,肯定不能这么容易死了。

小虎这才安下心,按照宋玉的吩咐煮了药,喂了大富贵服下,人这才开始慢慢退烧。
小虎高兴道,“寨主,他退烧了,也不说胡话了。

宋玉“嗯”了一声。
两人忙活完,坐在山东力,开始聊起天来。
“寨主,你说他是个什么人?我见他身上的料子好,长得也是细皮嫩肉的,家境定然不差。
”小虎猜测道。
“何止是不差,我开差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全是他的。
”宋玉瞥了那人一眼。
“哇塞,那咱们这次救了她,真的是寻着大富贵了?”
“当然。

小虎此刻看向那人的目光如同看金元宝,兴奋中又带这些惴惴不安,“寨主你说他不会是官老爷吧,万一咱们碰上个官老爷,有命拿钱没命享受啊。

宋玉想起不周山下听到看到的那些,那矮胖男子隐隐约约说到了“官凭”滋养,这人的身份可能真的不只寻常富贵人家那么简单。
不过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黄金百两,还是值得搏一把的,此时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她连烟娘都没说。
宋玉打定主意,安慰道,“没事,你别露馅就行,暂不用跟这人多说,拿到钱就走。

“等会我要去趟老张家,你在这儿守着,事情一忙完我就过来找你。

“你去老张家干什么啊?”
宋玉不想说烟娘让自己去相看的事情,于是含糊道,“昨日不是得了几头牛吗?他们今日宰牛,我去把肉领回去。

“那今天是不是可以吃上肉啦?”小虎期待道。
“是是是。
”宋玉顺手薅了一把小虎光溜溜的头顶,在他的目送中离去。
一大早,老张家的院子里便围满了人,大家都是等着来老张杀牛来领牛肉的。
好不容易能领着一次荤腥,众人都忍不住摩拳擦掌。
老张虽说一把年纪了,但这一手刀工却出神入化,他入寨子前,那也是个屠夫,进了寨子,所有屠牛宰羊的活也都交给了他。
他手里拿着那把屠刀,屠刀刀锋锋利,保养的油光锃亮,接着开始解牛。
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注。
解完牛,众人便开始排着长队,开始以户为代表,从老张的儿子小张那儿去领牛肉。-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