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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尽欢艰难咽下一口水，脑子里急速思考应对之策。
他实在懊恼不已，现在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刚刚竟然把云北风关在了门外。
大脑飞速运转之余竟然还能想到一句：被质问是活该。
可惜他面对着云北风也就只剩下了点智商，于是好不容易想到了理由，却只能磕磕绊绊以一副一看就是心虚的样子说出来：
“我、我，没怎么，
就、就是…在贡院待了太、太久，多日不曾换洗”越说头越低，后来以云北风的视线就只能看见一双红透的耳朵，和一个扎起来的头发包包。
仿佛是越想越真，自己都觉得好像就是这个理由，于是江尽欢越来越不好意思，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小声说：
“我想快点洗漱换衣，不想你看见我这个样子，可能都有馊味儿了…”
听到这个理由，云北风刚刚在外面差点烧起来的大脑cpu一下子就消停了，想了想好像也是，一个连冬天都要天天沐浴的人，这个逻辑的确是完全没毛病。
然后一句话来不及经过大脑就冲了出来：
“那你不让我摸，是脸上有泥垢了吗？”还配着一副认真要解释的表情，等着对方答复。
好吧，即使经了大脑，她也还是会问出来的。
江尽欢一哽，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自己身上将带有一个抹不掉的黑历史，深深理解到“一次谎千次圆”的痛苦：
“…嗯。
”
哪怕要羞死，总之以后他也是绝不愿意再对云北风说谎了。
云北风得了答案之后也不拖沓，看着江尽欢这一副不洗干净就见不得人的羞窘样儿，非常识趣地转身就走了。
她原本还打算回来补个觉来着，这一番折腾，也已经完全清醒，干脆去练练大刀。
江尽欢还在措辞打腹稿要怎么解释急着去洗漱却到了书房的问题，没成想云北风直接转身就走，楞了一下，听到已经跨出门槛的云北风边走边说：
“你放心我不看了，快收拾吧，我去练练刀。
”
江尽欢这才重重呼出一口气，心里感慨这才应该是真正的考试现场，贡院的氛围哪有这里让他紧张。
云北风呼哧呼哧舞着刀，也不知道是不是早上被刺激了一下，不知不觉就练了一上午，眼见也快到饭点儿，赶紧就去洗漱收拾。
快速洗了个战斗澡，简单收拾好准备出卧房的时候，云北风却突然晕眩了一下。
眼冒金星的感觉十分陌生，但好在很快就过去了。
云北风一向身体倍儿棒，只当是早上起得太早，上午又练了太久，所以一时缺乏休息造成的，便快速去饭厅几口刨完饭就回了卧室倒头大睡。
结果这一睡，就差点睡到了另一个世界。
“阿秋”
“阿秋？”
云北风模模糊糊一直觉得哪里好吵，还听到仿佛有熟悉的声音在唤，她挣扎了半天终于勉勉强强把眼睛睁开了一道缝儿：
“唔”
江尽欢原本一直在书房梳理心态，可是除了早上之外，中午吃饭的时候云北风一阵风似的来了就走，算起来今天一天他都没怎么见到云北风，心里总有点不踏实的感觉。
可他又别别扭扭不敢去找云北风，好不容易熬到了晚饭时间，今日中秋，想着怎么也能好好待一会儿，结果发现人还不在。
一问才知云北风竟然睡午觉到现在都还没醒，他实在担心，便自告奋勇主动来叫起床气颇大的云北风。
此时他已在门外敲了好一会儿的门，眼见着再没回应他就顾不上许多只能闯进去，然后终于听到了那一声微弱的回应。
勉强放下了点心，定了定神，放下敲门的手，清了清嗓子后说：
“阿秋，前面晚饭都已备好了”
……
“阿秋？”
“阿秋…我进来了？”
又没了声音，江尽欢再忍不住，又敲了几次门却无任何回应，象征问了一声之后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阿秋，该起了”看着颤动着眼睫呼吸均匀的云北风，江尽欢终于吞回了挂在嗓子眼的心。
又挣扎了半天，云北风终于慢慢睁开了双眼，一时间有点分不清今夕何夕身在何处。
她刚刚好像做了个梦。
云北风有记忆以来基本从未体验过做梦的感觉，可能是充沛的精力被过多释放的原因，一到睡觉时间，沾到枕头就能睡个昏天黑地。
从前只有江尽欢哭会影响她的睡眠情况，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破天荒做了个梦。
她梦里出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房间，白色亮堂的房间里没有一件东西是她见过的。
她莫名其妙在那里看完了一本故事书。
刚刚才看到结局，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呢，就被外面催魂一样的声音叫醒了。
云北风迷瞪瞪看着弯腰站在床前的江尽欢，脑子还有点停留在刚刚的故事里，下意识把评语从梦里带了出来：
“垃圾故事，不如老杜。
”
江尽欢懵了一瞬，睁大了眼睛，一边心想自己确实还差几年才够十年，一边又努力想找补，于是直起身来认真回复云北风道：
“很快我就会超过他！”他刚刚已经参加完乡试，中举应该是不成问题，成绩肯定比老杜好！
云北风没听清江尽欢在说什么，她眼睛看着江尽欢，脑子却还在想刚刚的梦，毕竟第一次，还得缓一缓。
她怔怔的看了看了会儿江尽欢，好不容易缓过神，迷茫地问了句：
“什么？”刚刚好像看到嘴巴在动？
江尽欢不想继续被老杜比下去，心想反正三天之后结果一出就能见分晓，便回到了主题跟云北风说：
“天都快黑了，苏姨和娘亲已在饭厅等着我们吃晚饭，快起床”
“哦，好。
天都要黑了？我睡了多久了”云北风抬头看了一眼房间，果然窗户那边的光都有些黯淡。
“你这一觉足足睡了三个时辰。
你先起来收拾，我去外面等你。
”
一边说，江尽欢一边略显扭捏地转过了身，说完后抬脚出了房间，微红着脸给云北风关好门。
云北风看着江尽欢出去，忍不住又想起刚刚那个梦：
一点都没有说书先生老杜的故事精彩，白白浪费她的时间。
重要的是里面的人物形象好多都仿佛直接照抄了现实，一点儿创意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还把她认识的人写得这么惨，体验感极差。
最最重要的是！
什么破作者，抄了她们的名字也不好好了解一下她们，她是吃了什么口味的狗屎糊住了脑子才会丢掉小尾巴，完全不符合逻辑，到最后还给了那么个奇葩的破结局。
有毛病，简直是有毛病！
……
越想越生气的云北风忽然想到，都说梦境和现实是相反的，也许…这样才正常？
想来是她自己没经验，太把梦境当回事儿了。
想到江尽欢还在外面站着，便也不再纠结，迅速起床收拾好自己。
今日是中秋，吃完饭云北风还得了允许可以出门逛逛这犁州府的中秋灯会，不过这种场合苏婵向来是不参与的，江悦也没什么兴趣，便只有他们两个人带着几个奴仆出了门。
云北风穿着一身利落的常服一马当先走在前面，晚上没有戴帽子，便只扎了个高马尾在那儿晃荡，左顾右盼忙得很。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没有任何打扮和首饰的云北风，在长街灯火的照耀下也好似在发光，不小心瞥到她的人都下意识多看了几眼，随后就会发现小美人后面还紧跟着一个俊俏的小少年。
晋仕也发现了。
江尽欢并不知道灯会有什么好玩，但这并不影响他跟云北风一起出来玩，就像他并不知道山头有什么好，可云北风喜欢占，那他就会跟着一起去踏遍每座山。
喜不喜欢和要不要做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冲突。
他只是为了能看见云北风，所以一直紧紧跟在后面而已。
可是现在突然听到有人来问他：
“嘿小兄弟，你跟这位小女郎什么关系，跟这么紧干嘛呀？要不要跟我一起逛灯会？”
晋仕靠过来，一边自来熟地问，一边挤眉弄眼跟江尽欢示意。
他从小在这儿长大，可知道不少好玩的地方，比在这里瞎逛可有意思多了。
江尽欢皱眉，眼看云北风也转过了头，露出疑问的眼神，终于偏头看了一眼，回了句：
“我不认识你。
”
其实他认出了这个人是见过的，在开考当天，贡院门口，那会儿还向自己挑衅。
但他并不想有任何牵扯，也不想问他是谁，更不想云北风关注到这里，所以直接一句否定完后就想拉云北风走。
云北风被江尽欢扯住袖子跟着走，不确定般又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问江尽欢：
“他不是那天你说不喜欢的那个人吗？你忘了？”
云北风是单纯的真疑惑，江尽欢还叫她不要理这个人来着，现在他自己都忘了，那她还要不要记得这个人啊？
毕竟也是要占脑内存的。
晋仕完全没认出来云北风就是那日被江尽欢转头去告状的人，原本他一心是好不容易遇到同类、再次相遇就是缘分的快乐，面对江尽欢这么一出也不觉失落，仍高高兴兴跟上前准备帮他回忆一下两人“同考”之情。
结果就听到了云北风的发言。
好像是才想起初遇时的尴尬一样，晋仕微微抽了抽嘴角，顿在原地。
但没一会儿，不知是又想到了什么，他眨了眨眼睛还是继续追了上去。-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