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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大家都说大学应该习惯独来独往,但因为她们寝室军训空闲时候天天玩在一起,一直相处的也很和谐,真到了迎新,需要去面对甚至认识一群陌生人的时候,林岁昭还是有点紧张。
她高中才被林素馨接来京都转学到沐礼的,到底不似童年那般对环境的感知力稍钝,林岁昭那时已经很懂得一些人情世故,也很清楚自己是怎样靠着素未谋面的郑叔叔进的沐礼,难免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再加上人生地不熟的,大家都有自己固定的朋友圈,中途转学也确实难以找到合拍的朋友,而且她那时候更自卑,所以在沐礼三年,林岁昭学会了沉默着生活。
后来到复读学校倒是新环境了,但那样紧张的氛围,根本没人会顾得上社交。
于是林岁昭惊奇地发现,这居然将会是她第一次参加聚会型的社交活动。
迎新会定在烛远广场旁边的草地上,这附近晚上也热闹,旁边还有轮滑社在训练,很有大学丰富生活的氛围。
因为旨在增进大家的感情,选择了类似野餐的方式,一大群人坐在草地上围成圈,玩的都是挺简单的游戏。
林岁昭和学姐赵景言坐在一起,说来也神奇,她俩是在驾校认识的,但意外挺合拍,后来也没断了联系。
她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赵景言聊,天几乎完全变黑,她起身和赵景言一起去卫生间。
后面传来音响连接的开关提示音,有人拍着话筒在试音,发出“砰砰”的闷响音。
林岁昭好奇,转过头去。
赵景言拉着她走:“别看别看,现在跑就是最好的时机,待会有人上去表演还好,没人就得随即挑了!”
啊,原来是才艺表演环节,那确实得走快一点。
这种当众表演对她这种既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的人来说,无异于公开处刑。
赵景言抱怨道:“虽然是我极力推荐你来这个社团的,但还是不得不说,团建一定是这世界上最无聊的活动,没有之一。
迎新时候大家都图个新鲜,倒还好,等到后面再建就烦得要命了。

林岁昭也是第一次接触“团建文化”,听她抱怨也觉得有趣。
“一到过节更是,社团建完班级建,日程恨不得比不过节时候排的还满足,我寻思还不如搞个流水席,轮到哪里需要建,我就收拾好吃饭家伙去哪里吃席。

赵景言愤愤不平,她说话很有意思,林岁昭被她逗笑。
赵景言摆摆手:“害,反正你到时候就知道了,累不死也烦个半死。

她们走的人行道,这边路灯不太亮,时不时路过几个夜跑的同学,体育馆的朗诵比赛还在进行。
林岁昭装得特严肃,信誓旦旦:“景言你放心,我到时候肯定使劲装,把全身上下都痛一遍,绝对不会给人可乘之机的。

自从知道她俩是同岁之后,赵景言就不让她喊学姐。
赵景言被她逗笑:“怎么这么可爱啊。

她们从后边绕到体育馆,学姐进去了,林岁昭站在外边透气。
体育馆里面不知是哪个学院在办朗诵比赛,话筒声音传出来,但因为场馆隔音效果还不错,显得飘乎乎的。
赵景言发了消息说还得一会儿,林岁昭手机还剩最后半格电,跟块废铁没什么区别,她百无聊赖,索性熄了屏想往后面绕一点,准备到幼儿园的展厅看小朋友的画。
稍远一点的地方是篮球场,那边开着好几盏大灯,把只有两盏昏黄路灯的体育馆显得格外暗。
林岁昭不怕黑,夜晚温度低,她把开衫笼紧一点,横竖也是打发时间,特意绕了左边离展厅远一点的路,慢慢踱过去。
篮球砸在水泥地上,声音特嘈杂,倒衬托得这边安静了下来,脚步声的闷响放大到耳朵里。
拐上楼梯进去,说是展厅,其实就是一个小房间,长而窄,在拐角处将将占了体育馆外围的一小圈。
暖色调的柔光,很容易就逛完一圈,林岁昭半蹲着看最角落那一幅画,视线顺着画望到外面花坛里,矮树上点缀着点点深紫色小花,有风吹过,摇摇欲坠。
风吹得动花,也吹得过来人声,林岁昭这时才意识到,原来再远一点处,是有人的。
那里被树挡住,从体育馆正面看算个死角,在这儿能看见小半块儿,林岁昭的框架眼镜已经是一年前佩的,度数显然又有上升,只感觉远处那是格外深的两团雾。
讲真,如果不是听见了声音,恍然这么看见,绝对是有点吓人的。
“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你直说行不行啊,为什么非得冷暴力?我们是在谈恋爱!”
带着哭腔的、甜黏的女声。
难怪都不控制音量,原来是在闹分手。
“我要是做错了什么我一定改,我也不问你去哪干嘛了,为什么非得分手?”
“叶文心,你就为了说这个啊?”
男人轻嗤一声:“真够无聊的。

林岁昭心脏倏然一紧,她直起身子来。
男主角,是陈烬年。
叶文心把啜泣声压低下去:“陈烬年,好聚好散对你来说就这么难么?我也不是死缠烂打那种人,但我今天就特想问一句,我到底哪里不如你的意?”
“非得问啊?”
陈烬年的声音疏离,特散漫的语调,跟分手这种场景格格不入。
“那就哪里都不如意咯。

叶文心语气里都是不可思议:“陈烬年,你混也得有点底线吧,我他妈是在跟你谈分手!”
陈烬年嗤笑一声:“我说你还真不够格提分手这词儿。

尾调带了儿话音,典型京圈大院儿里长大的调子。
有一股子,要是平时这么说话会被人狠狠骂一声骚得没边的劲。
“就先不算你背着我做过那些事儿。

他顿了一下,轻笑:“叶文心,你不会还真把自个儿当我女朋友了吧?”
还真是,特残忍的一句话,渣的明明白白干脆利落,一点余地不留。
叶文心愣住,哭声也止了。
不知道是因为前一句,还是后一句。
林岁昭拇指紧紧按着指骨,开衫重新散开,风灌进来,凉进骨头。
“别搞得这么难堪。

像是情人耳边呢喃,特缠绵的语音,说出来的话却异常残忍。
林岁昭重新把开衫笼紧,转身抬步下楼梯,一步步走的很稳,也没掩饰脚步声,像是一个平常的路人。
其实原本就也是路人。
身后叶文心不可思议的哭声裹着质问:“你凭什么这么残忍啊陈烬年,我说了我可以改啊?”
林岁昭回到来时的位置,这才发觉,原来隔的距离这么近。
赵景言刚巧出来,叫住在门口愣神的林岁昭,听见那边的哭声:“过去看看说不定需要帮忙。

“看过了。

远处球场似乎有人进球,惊呼声一片,传过来飘飘渺渺。
林岁昭摇摇头:“是情侣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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