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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墙之隔,华承看着陈烬年从厨房拿了盘子还有个饭盒出来。
“豆沙的哪袋?”陈烬年从袋子里分了杯豆浆放到旁边桌上。
他穿着件灰色的圆领卫衣,周身还有点早起的冷倦感。
“纸袋上贴纸是红色那个。
”华承用手拿了个小笼包,看陈烬年还站着看手机,好奇道,“三哥你不吃?你这身高站旁边影子都把我罩严实了,我压力大吃不下啊。

陈烬年单手打字,把问号改成句号发过去,嗓音带着早起的低沉,掺着点哑:“那你他妈别吃了。

华承嚼着小笼包,口齿含糊不清:“那不行,我就算吃饱了也还得再吃一顿,非得尝尝这是什么神仙味道,值得你一大早让我买过来,我这时差都还没倒过来呢,困死了。

陈烬年把手机放在一边,单手拖了餐椅出来,神情淡淡的。
“三哥,我怎么觉得您最近不太对劲呢,一大早叫我买早餐就算了,”华承用下巴点了下桌上摆着的粉色饭盒,“特别是您这品味,买这么个娘们唧唧的颜色,我昨天给华黎买了个这色的口红都被她骂得不轻,人小丫头片子都不愿意要这么花枝招展的,还有啊,吃个小笼包还得点名加笼甜豆沙的,要不是我这次出国才一个月,我真得怀疑您被人夺舍了”
华承昨天下午飞机才落地京都,被时差折腾到半夜,今早就被大少爷一通电话催着起床买早餐,说什么那家不送外卖。
“什么时候回去?”陈烬年慢条斯理摩擦掉一次性筷子上的木刺,“我可以给你赞助张下午三点的头等舱。

“别了三哥,”华承赶紧拒绝,“我还想多玩几天呢。
这两天还得给华黎准备生日派对,我妈天天念叨得我头都大了,这哪是给我生了个妹妹,分明就是个祖宗。

陈烬年蹙眉:“华黎生日又要到了?”
“她没跟你说?”华承又拿了个包子。
陈烬年掀起眼皮朝他扫去一眼:“啧,眼睛不用就送人,筷子没看见?”
华承知道他现在心里烦,只是嘿嘿笑:“我谨慎着呢,碰不到旁边的。

但他还是换了筷子,边吃变数道:“这不周五中秋,空一天就是国庆连着来嘛,华黎生日恰好国庆第三天,就下周二呗,我还以为她告诉你了。

虽然说是一起长大的,但陈烬年除了历任女朋友外,好像天生跟女孩有壁,华承也没指望他记得华黎的生日,当然了,也没见他记得过哪个前女友的生日。
“不过没说也正常,这死丫头片子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
前几个月她刚高考完毕业旅行,我妈不是不放心非得让我陪着,带她去三亚玩么?她大小姐闹得,人郑非池自己家妹妹都不管跟着一块儿去,去了又不知道哪里惹她不愉快,第三天就自个儿跑回来了,害我挨了我妈好大一顿数落。
问华黎怎么了不说,郑非池更是嘴紧得跟什么似的,不说就不说嘛,华黎非得迁怒我,眼见着给我搅黄三个女朋友了,成天唠叨着男人不靠谱,把我妈吓得够呛,颤颤巍巍打电话问我,说你妹妹是不是出柜了。
还真他妈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华承摇头晃脑的:“管不了咯。

又问:“她没去闹你吧?”
陈烬年随口道:“见过一次。

就一小丫头片子,陈烬年见她还没见林岁昭来得多,也就华承会在这疑神疑鬼的。
陈烬年指腹捏了下喝豆浆的软吸管,问他:“你妈跟你说今年几号聚了么?”
华承吃得正欢,回他:“阿姨没跟你说?”
“操,”陈烬年松手,吸管又落下去,“你美国时间过傻逼了吧,磨磨唧唧的。

眉眼间显而易见的烦躁。
华承想起陈烬年和他妈那关系,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多讨嫌的一句话,赶忙补救:“就提过一嘴,挑了两个日子,还没定是哪天,但我觉着多半就是中秋。

华家、陈家、郑家从前是一个大院的,到了陈烬年他们父母这辈避了风头,三家现在都是从商。
从前上一辈约定过,就算平时为了生意全世界到处飞,但每年三家人都得在一起聚几次,人最全的一次就是中秋前后,就算现在小辈子都东一个西一个,还是得尽量参加。
华承想起什么,问:“你堂哥回来吗?”
陈烬年大伯生了一男一女,他排行老三。
“你以为那地方跟你去留学一样?”陈烬年看他好像在看个笑话,“大水淹没旧金山。

华承自动在心里补上了后半句,辩解道:“哪就有这么水了,我赶完一个课题才回来的。

他又道:“那你们家今年就你一个人承担炮火咯。

什么约定之类的词听着高大上,说白了还不是跟亲戚聚会一个形式,还是不能玩手机的亲戚聚会,三哥他妈那笑面虎,他想想也挺怵得慌的。
陈烬年掀起眼皮看他,不紧不慢道:“把你拉上船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他说这话时一身掩不住的痞气。
在说到做到这事儿上,华承一向佩服陈烬年,虽然不知道他能怎么把自己拉下火坑,但丝毫不怀疑他的手段。
华承正愁着怎么圆回来,外面敲门的闷声响起,他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抢着起身:“我去开门!”
华承拉开门,发现门口站着个女孩,素颜黑框眼镜,穿着家居服,手上提着个装着苹果的网兜。
挺漂亮的,但是三哥什么时候谈了个小白花?
林岁昭看着面前陌生的人,转头看了眼敞开的门。
门牌号702,这也没错啊。
“你好,我找陈烬年。

华承听着她说话这软和气,乐了,三哥胃口是真变了啊,之前的女朋友不都是小辣椒么。
华承笑得热情:“知道知道,你进来吧。

林岁昭把手上的袋子往上收了一圈,笑得拘谨,好在刚进去,就看到了餐桌边坐着的陈烬年。
她看着他道:“那个,我来拿一下饭盒。

还有早餐。
华承进来的晚一点,在后边特热情招呼她:“坐下一块儿吃啊,豆沙馅儿包子是吧?”
林岁昭转过去,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拿了东西就回去。

华承看她笑得含蓄,以为她不好意思:“待会吃完再让三哥送你回去,这大周末的,我待会就走,绝对不当电灯泡!”
“你误会了,我们就是同学!”林岁昭听出他误会了,赶紧否认。
“你够了啊,”陈烬年进了厨房,声音里暗含警告,“人就住隔壁你想个毛线。

华承连忙跟林岁昭道歉,心里那股子八卦劲儿却更被拱起来了——陈烬年谈恋爱哪次不是两三天就分了?他哥这样的,跟女同学相处得来才更奇怪好吧。
他面上不显,只眼睛里蹭蹭往上冒着好奇的小火苗,心想这两人还挺默契,一个否定一个问题,跟搞公关似的。
陈烬年拿了新的餐具出来,朝林岁昭淡声道:“坐吧。

“嗯?”林岁昭茫然了一下。
陈烬年把餐具推到对面桌上,看了眼林岁昭。
她反应过来,把苹果放在桌子上,拖了椅子也坐下,道:“谢谢。

华承回自己的位子坐下,看陈烬年把红色贴纸纸袋里的豆沙包倒在空盘子上,又给林岁昭推了杯豆浆过去,皱了皱眉,觉得挺对劲又挺不对劲。
其实完全看不出什么暧昧之类的,但就是觉得有点诡异。
陈烬年掀起眼皮,冷淡道:“你不吃就下去跑两圈冷静一下。

华承赶紧重新夹了个小笼包过来。
林岁昭看着旁边失了魂一样的华承,在心里叹了口气,明明自己也没想过要坐这吃,大早上的,她压力也有点大。
林岁昭夹了个包子到自己的碗里,稍一弯头头发就要往下面倒,她用另一只手撑着还是不方便,想了想,她往后坐到椅子最边缘,很快速的用手腕上套着的黑色皮筋在头顶扎了个丸子头,腕骨随着伸手的动作从袖子里滑出来,白皙纤细。
林岁昭顺势把家居服的袖子也往上捋了点儿,突然感觉旁边传来一道视线,她偏头,果然是华承。
华承见她看过来,对她歉意的笑了笑,想了想开口:“你好,我叫华承,陈烬年的哥们儿。

算是迟来的自我介绍。
“你好,”林岁昭笑着点点头,很温和的模样,“我叫林岁昭。

她心想,还真是个挺生僻的姓氏,除了华黎之外第二次听说这个姓。
华承也笑着对她点点头,但不同于林岁昭那种初次认识的礼仪性微笑,总透着几分若有所思。
林岁昭又转过去吃饭,抬头间隙会看见对面低着头的陈烬年,眉眼下方微微投下一片阴影。
林岁昭不动声色收回视线,吸了口手边的豆浆。
旁边的华承突然猛拍一下大腿,惊呼道:“妹妹啊!我就说我以前肯定是在哪里见过你的!我刚还在想怎么这么面熟呢!”-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