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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著!”出此话的人正是太子。


“皇叔坐这个位置只怕不合適。”


萧承殷微微看向他,毫无光亮的眼睛却依旧那般摄人心魄。


“陛下之令,太子想悖逆?”


“不敢。”太子身影頎长,退一步应声。


萧承远心头微惊,当下也不敢多说什么。


“还请皇叔观礼。”


因不是正妻,拜过上堂,奉茶,这礼便也算是成了。


两人面色难看均涨成了猪肝色,颤抖著手,將茶递了上去。


茶要至锦元手中了,锦华却起了心思。


兀自放了手,滚烫的热茶,扑到了锦华自已的手上,顿时通红起泡。



里里外外所有人都看见了是锦元故意放手,为难锦华。


两旁的丫鬟均是面色一变……


锦元却是不为所动。“这么烫的热茶,幸得侄媳儿先放了手,否则烫的就是我了。”除了字面的意思,言下之意,还是谁这么不懂事放了这样滚烫的热茶来。


萧承殷不动声色,也没接过萧承远手上的茶盏。


萧承远面上慍怒也不好发作,一脸屈辱,跪在地上举著至头顶的茶。


丫鬟走了上来,收拾残渣。


萧承殷淡淡道:“换一杯。”


萧承远心中便更恨。


锦华眼眶通红,伸手用帕子擦了擦眼泪。


很快第二杯端了上来,锦华又不敢在大庭广眾之下违逆圣上的旨意。颤抖著手举过头顶。面前的扇子由丫鬟遮著。


锦元压低了声音道:“这碗才是本妃赏你的。”


说著直接松手,嘭的一声,茶盏再次落地,热茶滚落到锦华的手上,可见那通红的双手颤了颤。


萧承远看著锦华红肿的双手,仿佛自己的脸也被打成了那样,当下便起了身,对著锦元斥道:“就算你……皇婶
嫉妒锦华!也不必在大婚之日,如此让我们难堪!”


“我们?”锦元淡淡一笑,细指落在一旁的梨花木桌上,微微敲动。


萧承殷的音色淡淡,却极有分量。“本王已经说了,本王的王妃容不得旁人来说三道四。”


说著人已经起了身,面上盛著淡怒。


萧承远立时低了头,若是今日成不了礼,只怕日后没有机会了,也不会是父皇想要的结果。


“是!是承远失言。还请皇叔息怒。”


场外人却是看得清楚,分明是长安王为难昭王。


“换茶。”萧承殷挥袖声音淡淡。


锦华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出口道:“回长安王,只怕吉时已过。”


萧承远捏紧了手心,从头至尾都是父皇的意思,为了娶她这件事已然触动了圣怒……怎么能再次惹事生非。


此刻他也猜不准父皇的意思,但不会容的下萧承殷在太殷里兴风作浪。


更明白一件事,即便萧承殷什么也没做,可他一日唤做萧承殷,父皇终有一日便会除掉他。


想通了这个关节,萧承远忽然没有那般烦躁了。


锦元淡淡瞧了她一眼。“若是错过了吉日,才真是错过。”


丫鬟端了茶上来。


锦华当然明白她的意思,萧承殷已然极不高兴了,隨时走人都有可能,陛下既然不前来观礼,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今日过后,若是没有行礼,怕是日后昭王府的大门都难进。


锦华弯身下来腰弯的极低,恭敬的將手里的茶盏奉上。


锦元面色淡淡没有要动的意思。一旁的萧承殷也没有要动的意思。


“皇叔请喝茶。”萧承远道。


锦华明白锦元的意思,咬紧牙关硬著头皮道:“请皇婶喝茶。”当初未曾出嫁的时候就压自己一头,如今就算出嫁,又成了自己的便宜长辈。


锦华只觉得自己的牙都要被咬碎了。


喝了这碗茶,便是礼成了。


皇城內,宫墙上,一身明黄色衣袍的人瞧著上午的斜阳,正缓缓起身,戴著璞帽的內侍弯著腰上前。


皇帝微微侧身,目光望向极远处。


“如何了?”


“虽是过程曲折,但礼成了。”內侍道。


“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这孩子难堪重任啊!”


张內侍淡淡一笑。“陛下正值壮年,何须担忧此事?”


“曾以为这孩子虽不果决,可也没想过竟这般荒唐。”


张內侍淡淡一笑,一直以为不错,直到有一天忽生了令人失望的事,或许就再无法挽救了。


“六殿下到底年轻,心底里是向著陛下的。”


皇帝的目光悠远,仿佛触及了很久远的时光。


“若不是怕像当年一般,承远也不必受这委屈了。”


“六殿下一向聪明,定会明白陛下的苦心。”


皇帝也笑了笑,眼底有几分狡黠。


“你啊!你!从来懂得明哲保身。


张內侍笑起来,牵扯了脸上的皱纹,显得有几分滑稽和蔼。


“臣,只是实话实说……”


城楼上的风渐起,天光照著两道身影,越行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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