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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阮置若罔闻,拿起最大的红薯塞进嘴里,手里还攥着两个鸡蛋暖手。
梁阮细嚼慢咽吃饱了饭要出去溜达,冯燕喊住她,给了她一块钱钱并半斤的肉票。
“去买点菜回来,今儿嘉嘉生日,买二斤肉,其他小菜也买点。

梁阮低头,盯着肉票出神。
谁家半斤肉票能买二斤肉?还要菜?“哦对了,拐角那家蛋糕店你姐喜欢吃,买个蛋糕回来,你爷奶应该给你钱了吧?留着你也没处用,就当给你姐送礼物了。

梁阮出了家门,没去菜市场,而是找了个没人去的巷子四角,搬开了一块儿松动的砖头,把钱都藏在底下。
从她手里掏钱?想都别想。
梁阮溜达了附近几条街,发现这附近好几个厂子家属楼就在旁边,街上都是提着包赶厂子里上工的人。
那人也不知道现在在哪条街上混着,梁阮伸着脖子专门往扎堆的混混儿里望着。
寒冬腊月的,街溜子可不管冷不冷的,他们搞个军绿裤子穿上耍帅,裤脚还往上卷卷,露出个冻紫的脚腕子。
梁阮都替他们冷。
走到梁阳读的高中后门,梁阮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比起上辈子结婚后的样子,越承现在可太瘦了,藏在袄子下面的肩膀窄窄的,人就跟竹竿儿似的。
他嘴里叼着香烟背对着她,跟一群小弟们站在校后门口,似乎在等着谁。
梁阮揣着手躲墙角看着,心想这辈子可得把人看好了,那眼睛长得那么好看,也不能瞎了伤了。
她还想要个完整的男人生娃嘞。
由于不知道越承那眼睛是哪一次伤的,思索半天,梁阮捡起一块石头以防万一。
一晃神的功夫她再去看,越承他们已经和另一批人互相踹起来了。
各个手里拿着木棍儿,你骂我一句我呲儿你一声的,后门顿时跟油锅进了水似的,叽哩哇啦的吵的人耳朵都痛。
梁阮眼睛盯着人群里拿着棍子穿梭自如的越承,看见他挨了几棍子呲着个大白牙跟人互殴,怕他伤了,嗷一嗓子喊了句,“派出所的来巡街了!”
打的正激烈的混混们陡然停下,像偷油的老鼠一样四处张望,然后四散逃开了。
梁阮看准了刚刚敲了越承几棍子的黄毛,用力把石头砸向那人小腿,看着人摔了个狗吃屎才满意。
她迅速低下头揣手,像个路人一样走向越承。
心里扑通扑通跳着。
越承那帮人没跑,进了家面店。
梁阮摸摸兜儿,五分钱要了碗面汤,坐在越承后头一口口喝着。
“老大?刚刚是哪个烦人婆娘喊的?老子差点打到那个龟孙了。

越承声音带着少年的一丝清澈,说出的话却让她心头一跳。
“管他么谁,下次再约,不打残龟儿子老子不姓越。

梁阮手痒痒了,想拧一圈越承腰上的软肉。
狗男人,老娘没嫁你时候你这么野?“诶,老大,刚刚我看那个打了你几棍子的家伙让人砸石头了,砸着腿了,你说是不是有小姑娘暗恋你?替你报仇呢?”
越承没说话,却忽然间起身回头,梁阮没收回的眼神就那么直勾勾的跟他对上了。
越承嘴角挂着青紫,脸一贯是丧丧的,可他长得好看,乌黑碎发遮盖了他一半眼睛,露出那双干净的浅棕色瞳孔。
梁阮看的眼发直,不知道这瞳孔颜色传不传给下一代?越承拿了她桌上的辣椒酱,勾起嘴角痞痞的望着她,“黑丫头看什么看?”
“哟,眉毛呢?让煤炉火给燎了?”
梁阮腾的起身,“你家住护城河呢?管那么宽?”
索性她现在够黑,越承看不到她涨红的脸,梁阮面汤都没喝,转身跑了。
既然他确定不是这次伤的眼睛,她就放心了。
得想个法子把越承往正道儿上带,不能再让他混大街了。
她又逛了一圈时间差不多了,梁阮在家门口挠乱了头发,耸着肩进了院子里。
冯燕朝她伸手要肉和菜,梁阮摊开手。
“后街混混打群架,买的肉和菜全让他们给扬了,还踩得稀巴烂,你去找他们吧。

梁阮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冯燕,她心疼肉票和钱,根本不信梁阮的说辞。
“是你把钱私吞了吧?你就是个小偷,身上带着乡下来的脏的臭的怪习惯,我告诉你你再这样,我就送你回老家!”
梁阮板着脸,“私吞?一块钱还是半斤肉票?你也好意思给半斤肉票喊我买二斤肉?你咋不去肉联厂跟人耍嘴皮子问他们卖不卖你?”
“我钱都我爷奶给我的,凭啥给梁嘉嘉买礼物?我和她很熟?我这十几年没尝过蛋糕啥味儿,你让我给梁嘉嘉买?”
“你可真是我亲妈!你对我真好!”
冯燕叫梁阮气的心肝儿都痛了,她捂着胸口骂小畜生,早知道就不生她了。
梁阮冷哼一声,态度更加无所谓了。
“你生了也跟没生一样,你放心你养我到十八,我就把你从六十养到死,其他的咱谁也不欠谁的。

梁阮对冯燕这个亲妈是彻彻底底没了任何期待。
算着日子梁中河差不多要被裁员了,上辈子因着他要失业,租不起这北京城的院子住,梁嘉嘉不想回乡下,就哄着她认识了有钱老板儿子,骗她去看电影住宾馆,结果稀里糊涂给人睡了。
回头冯燕就压着她脑壳逼她跟那个老板儿子结了婚,靠着这层关系,梁中河不仅没失业,还升职了。
梁阳上了最好的高中一路考上华大,梁嘉嘉唱歌演戏,嫁富豪当太太。
只有她,被精神病丈夫折腾的断了腿流了产,大冬天在垃圾堆里刨食,吃冰活命。
要不是越承拉她一把,她早死在了那年冬天。
冯燕梁中河心里啊,没她这个女儿,只有梁阳和梁嘉嘉两人。
梁阮冷笑着,脸上阴狠冷漠表情扎的冯燕心慌。
“你客客气气待我,我也客客气气在这儿待着,我要过得不舒心,你们全家都别想舒服。

梁阮撂下一句话,大摇大摆进了屋里。-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