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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承他们在干活的时候,店里也没闲着。
梁阮挥着把大锅铲,用力往锅里搅拌——如果不是锅里飘出阵阵香味,恐怕真会有人误会梁阮这不是在炒菜而是在干嘛呢。
她脸被锅里冒出的热气熏得半隐半现,整个人像直接泡在热锅里一样,汗浸湿了头发,连身上都起了湿意。
不过梁阮丝毫没有因为这些而觉得难受,反而兴致勃勃、干劲十足地正跟郑云说着闲话。
“原来只知道炒菜是个技术活儿,其实炒这么一大锅菜也一样。

郑云站在旁边看着,梁阮连放的调料都是看似随意,实则均匀有度。
见梁阮脸上全是汗,她不禁道:“我来吧,你去把脸擦擦,全是汗粘在身上也不难受啊?”
梁阮一边将锅铲递给她,主动让位往边上走,一边淡定道:“这有啥可难受的。

炒大锅菜就是累的,锻炼臂力。
可梁阮心里也清楚,自己现在一不是名厨二不是那种随遇而安的,既然夸口吃下了明发工地,就得接受随之相应而来不断加重压在身上的活计。
“不开玩笑,真的,梁阮,我是佩服你的。
厉害,挺能吃苦的。

“没啥的,像我们这种家庭的就得多努力一点。

郑云点了点头,非常认可这句话。
“话说回来,就是再苦再累点,也比之前你天天搁梁家受那闲气强。

梁阮笑了笑,没接这话。
人凑在一起都是要说些闲话的,也包括菜馆里这些人。
上了年龄的以强势的张大婶为首,年轻的像郑云和崔萍一样,这些人没来菜馆两天,梁阮家里那些事已经被讲了一轮又一轮。
就连一向不爱主动搭腔的崔萍听着郑云说起梁家的那些事儿的时候,都忍不住道:“这种爹妈,这年头在乡下都少见了。
亲生的不爱爱捡来的。

梁阮心里想,她亲爸梁中河、亲妈冯燕这种人,在乡下都少见,加上她前世吃过的亏,可见这城里的小人是真不少嘞。
做盒饭的第一天是辛苦的,比平常菜馆里客人爆满还要辛苦得多。
不过一想到这些付出都是有收获的,梁阮心里就干劲十足。
比起梁阮的意气风发来,徐宣的这一天过得就比较煎熬了。
越承和郑鸣都知道他早上尥蹶子说那话梁阮不高兴了。
偏偏梁阮这边又确实没表现什么有什么异样,徐宣心里讪讪然。
郑鸣私底下问他,他不好意思道:“我倒是想找机会说说,这不是梁阮一直没搭理我嘛。

就连郑鸣也叹气:“你不知道早上什么场合吗,不想带张炜你就私下说嘛,当那么多人让她下不来台。
说句公道话,我是梁阮,我也气你。

然而,就在俩小弟心中忐忑不已时,实际梁阮这边早已将早上那一茬给忘了个干净。
除了工地的盒饭,店里还有不少客人。
梁阮一整个中午就没歇下来喘口气过。
北京其实没有东北雪多,这两天也没再下雪,路上的雪也陆陆续续融化了。
这一天甚至还是个好天气,太阳高照,阳光万里。
尽管风还是冷得刺脸的,但阳光照在身上已经有了些微暖意。
梁阮忙完以后,又熬上了一锅姜汤,等待干完活回来的越承他们。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宋文辉带来的那些人并没有来菜馆。
独自回来的越承也很直接地跟她说了。
“我跟他们说的不管饭。
他们就各自回家吃去了。

好吧。
梁阮承认,在这方面,越承的做法的确比她更合适。
他很耐心地跟她讲了。
“梁阮,咱开门做生意,不是随便滥发好心的。

工资不错还管吃喝拉撒,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梁阮才发现,虽然都是第一次开店做生意,不过在管理底下人员这一方面,显而易见,越承比她合格多了。
梁阮决定全权放手,她弯着眼睛笑,脆声声道:“那行。
以后招人这些我就交给你来弄啦,越承,我相信你。

越承努力了很久也没有将心里那种隐隐的奇怪感觉给挥散掉。
梁阮对别人好,给别人支招出主意,他总是控制不住去招惹她讽刺她,看着她的目光追着他跑才好。
然而梁阮对他好,将专注的、炙热的目光投放到他身上了,他心里又忍不住油然而生一股诡异地不自在感。
这种不自在是什么呢。
越承不明白,不过,一向敏锐准确的直觉没有让他再深思下去。
梁阮捧着下巴坐在对面,眼睁睁看着越承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以至于最终直接也顾不上面前的那碗姜汤是不是还没有冷下来,直接端起来一口闷了。
喝完还皱着眉头问她:“这姜汤里你放了多少红糖?姜的味道都没有了。

梁阮耸了耸肩,“下次我给你只放姜片不放糖好不好?”
店里吃饭的人不少,旁边的人听到这句话都爆笑。
只有越承一个人摸摸鼻子,讪讪然。
手忙脚乱的一天,并没有到此为止。
梁阮开始算账,计算器清脆的声音啪嗒啪嗒响起,不断归零归零归零,在并不安静的菜馆里形成另外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店里这一天的现金支出和收入并没有成正比。
面食馆步入正轨,梁阮现在只抽成,每天卖出的所得由冯康华夫妻俩自己收着,最后按六四的分成给菜馆这边。
这四成股,梁阮越承和徐宣郑鸣各一成。
但这样算不是说梁阮和她老舅之间就平账了,店面房租加最初面粉的成本和住处房租等等加起来,抹去零头一共四百块钱。
这个钱也是一开始就说好的。
她之前说,“我不白出的,你们赚回本了就给我,怎么样。

这么一句话才说动了老舅夫妻俩跟着干这个。
梁阮啪嗒啪嗒按完计算器,最后惊讶地返现,虽然店里因为盛元的订单暂时呈亏损状态,而她个人的收入一直是持盈的。
梁阮默默在算自己目前手里的存款时,店里的人包括越承在内都以为她埋头苦干在忙着正事呢。
结果这个人忽然抬起头露出一脸神秘又奇怪的笑容。
“怎么了?”
越承是知道她在算账的。
赚大钱了?盛元的钱可没打过来呢。-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