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start-徐苗手脚麻利,麻婆豆腐出锅之后,将汤添好水,自己则是开始切黄瓜,徐芽下工回来,快步进了屋,瞅着忙碌的大姐,开口道:
“姐,你今儿说的贪点儿晚,那个肯定不行,煤油灯太暗了,这晚上缝那几针,可比白天要累眼睛啊。”
徐苗原本切黄瓜呢,听到徐芽这般说,放下手里的活儿,扭头看着徐芽,满脸诧异。徐芽见自家姐姐疑惑的表情,又重新说道:
“今儿那会儿咱们在休息室,你不是说过几天要是出不够货就贪点儿晚嘛,煤油灯太暗了,要是像咱家用蜡烛又太贵了,不合算啊。”
面对徐芽的着急,徐苗也是缓慢的点头,心里也算是明白,当时被单氏打断的话,应该就是这个了。不得不说徐芽考虑的很是全面。
农村这边家家户户用的,基本上都是煤油灯,很微弱的光亮,就能起到照明罢了,就这有的人家都舍不得点。徐苗家以前也是用煤油灯,不过后来几个孩子都要念书、写字,她就给换成了蜡烛。
一根蜡烛虽然五文钱,不过却能点上些日子,倒也划算一些。这工厂那边白天还可以,可到了晚上……煤油灯肯定不行,眼睛都得熬完了,若是用蜡烛……
对了,上次去府城欧阳家,他们家用的蜡烛,可是外面罩了一个白色透明的罩子,冬梅说过那个是琉璃,如果用那个的话,那可就……
想到这儿,徐苗释怀的笑了,继续手上的动作,开口说:“放心吧,姐心里有数,啊!”
徐芽听了这话,也松了一口气,既然大姐那么说,那自然就是可以的,坐在小板凳上,往灶膛里一边添柴和一边说:
“今儿跟那些人说了,让他们介绍人的事情,春柱婶子说,她娘家的弟妹、还有妹妹手艺都好,就住在咱们隔壁的村儿上,离咱这儿也不远,说明儿去信儿后天就能来。”
“是嘛,那挺好的。”徐苗把切好的黄瓜放进盆里,又把干豆腐切丝继续说,“这一次来的人,你们就要好好考察一下了,虽然他们介绍来的不会差,但是该注意的也要主意,明白吗?”
“嗯,我知道了。姐,我去喂猪了。”小妮子说完,蹦蹦哒哒的去了院子,开始喂猪、喂鸡……
……
吃过晚饭,徐苗收拾妥当之后,姐弟几人照往常一样,继续围着桌子念书,三郎把今日夫子教的,跟姐姐、妹妹重新讲一遍,已经学到作诗押韵了,徐苗对这种东西虽然不是很感兴趣,不过还是学的认真。
三郎讲完之后,正好酉时一刻,徐苗见时辰差不多了,起身整理下衣服,说:
“姐去趟作坊那边,泉东他们找我有点儿事,你们再写一会儿就去睡觉,不用等姐,知道吗?”
“嗯!”三个孩子全都点头,徐苗放心的转身要走,三郎又开口道:
“大姐,武先生的小儿子昨儿回来了,就在我们书院念书,跟我还有小五挺好的,有时间我能带他来咱们家玩吗?”
“可以啊。”徐苗点头答允,上次武先生提过,不过那会儿还是夏末呢,这会儿都快冬天了。
武先生的儿子叫武连权,今年十岁,比三郎小,说起来武先生这个人的私生活还挺苦,媳妇儿好高骛远,看不起武先生只是个医馆的二郎中(负责抓药、配药,不能自己诊脉),一直对其言语不好。
后来连生了两个孩子,不过都没有占住,最后生了这个武连权,可孩子刚刚满月,她就夹带家里的东西跑了,武先生那会儿孤身一人,还要在医馆做工,无暇估计儿子。
无奈之下,只能放在乡下的老家,让年迈的老母亲看管,后来母亲过世,武先生想把儿子接来镇上,可后找的这个夫人,虽然没说容不下孩子,不过武连权的亲大姑舍不得侄子过来,就一直养在了她的身边。
如今这会儿回来,估计也是到了年纪,不得不去书院念书,说起来都是苦命的孩子,武先生对他们不错,自然这孩子也就当自己弟弟照看着,自己家的三郎,也没少喝人家武先生的汤,两家处好比啥都强。
徐苗出了豆腐坊,月亮已经升了起来,这再过段时间天就更短了,对于他们赶工是有害而无一利啊,看起来那个东西得抓紧办才是……
……
徐苗来到库房,泉东几人早就已经等在那里,见她进来,纷纷抱拳行礼。徐苗摆摆手,坐在椅子上,看着桌子上燃起的蜡烛,随口问着:
“五爷什么时候传来的消息?”
泉东是四兄弟的老大,故而这样回话的机会,都是他率先开口,走上前,道:“下午申时二刻的时候,五爷身边的疾风来说的。”
徐苗看的真切,这个泉东在说到疾风的时候,是满脸敬畏的,想来这个疾风,跟那个覃钟差不多,都是五爷身边得力的人。
单手托腮,小妮子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拿起纸笔开始写东西。泉东跟泉南留在屋里,泉西跟泉北则是去到外面巡视。
虽然这小八家子还算得上民风淳朴,可也不能太过松懈,从作坊正式开工开始,前前后后,都有两伙人大晚上过来瞅的了。
再加上五爷也交代过,这个地方做出来的东西,那都是供应给欧阳山庄的,覃府虽然跟欧阳山庄明面没什么往来,但是私底下五爷不少的生意,都是跟欧阳山庄合作。
真要出点儿什么意外,谁也担当不了这个责任,当然,这样的事情,也就只有他们那个组织里的人知晓,其余的一概不知。
这边徐苗刚刚写完,就听见轻微的声音,接着——
“五爷!”
等她再抬头的时候,就看见泉东、泉南单膝跪地,覃五爷双手背后站在那里,身后还跟着一个劲装男子。徐苗也赶忙起身,走上前、侧身行礼,道:
“给五爷请安!”
“嗯!”覃五爷鼻音一声,算是做了回答。泉东、泉南还有那名男子,都有规矩的出了库房,偌大的库房内,就只剩下徐苗跟覃五爷,说实话,这还真是有点儿于理不合。
徐苗自己也有些不自在,不过覃五爷就跟没事儿人一样,迈步来到徐苗刚刚坐着的椅子上坐下,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余光看见桌上的那张纸,拿起来缓缓地读起。
徐苗就那么恭敬的站在一旁,如同一个受气的小丫头一般,大气儿都不敢喘。直到覃五爷看完,徐苗这才主动上前,把桌子上老早泡好的茶倒出来,慢慢的推到覃五爷面前。
“你这东西……还能赚钱了吗?”覃五爷没有接茶杯,而是眯着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就那么盯着徐苗。
纸上写的是这几日徐苗总结出来的作坊运营,线长的工钱、做包的人工费、还有就是绣娘的工钱等,这些零零巴巴的写全之后,仔细算下来,就没有一开始跟覃五爷承诺的那么多了,可也能赚上一些。
如今覃五爷这般说,很明显是不同意她的想法,可这……徐苗一时之间有些为难,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回五爷的话,这上面写的,跟当初我跟您说的,确实有着出入,可计划跟实际是不一样的,您或许觉得一个双肩包很轻松,但是它要经过很多道工序才能完成,而且……而且那些媳妇儿们,做的也很辛苦,手都磨出了血泡。”
“那又怎么样?没给她们工钱吗?”覃五爷理所当然的说着,徐苗听到这话,内心的火就蹭蹭的往上冒,给的那个工钱那还不是人家应得的,咋能这么说话呢,果然富贵人家的少爷,不理解百姓的疾苦。
“你也不用心底里骂本侯,本侯一直觉得你很聪明,但是你这聪明也仅仅只是一点子小聪明罢了。”覃五爷说完,放下手里的纸,然后拿起茶杯压了一口茶之后,便不在理会徐苗。
而是自己一个人,径自的拿着桌子上纸笔,开始旁若无人的写了起来。一旁站着的徐苗,早就气的头顶冒烟儿,这要是换做旁人,她可真是不带客气的,必须得夹枪带棒的回击。
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这对象是堂堂的镇远侯,辽东境内的一把手,就是借给她八个胆子,她也不敢放肆啊。况且当日在山洞里,这货冒出来的杀气,可不是开玩笑的。
过了大约一刻钟,覃五爷终于放下手里的笔,然后看着嘟嘴生闷气的徐苗,清冷的开口道:
“就这点儿本事儿,还想做生意?先学会如何隐藏好自己的情绪吧,别到时候出去丢人,丢你的人无所谓,别把本侯的面子也给丢了。”
“哦,还有,过几天本侯就要去京城了,年底才会回来,你若是有什么事儿,就吩咐泉东去找覃钟,至于冬月的出货……既然你答应了欧阳,就必须做到,违约的话,那笔银子自己想办法。”
扔下这话之后,覃五爷起身,潇洒的离开了库房,只留徐苗一个人呆愣愣的站在那里,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出货肯定是要按时出货的,违约金她可承担不起,不过那家伙头半段话是啥意思?!-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