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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国栋闻声回神,看到乔安安醒来,眼神中立刻迸射出欣喜的光:“安安,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帮你叫医生?”
乔安安完全清醒过来,冷着脸移开视线:“您怎么在这?”
乔国栋的笑僵在脸上,像个做错事的学生:“是警察通知我来的。你别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又不想让你妈担心,可你病得这么重,怎么能不通知我们?”
乔安安没有说话,撑着身体缓缓坐起。
乔国栋见她吃力,连忙起身搀扶,去被她一把甩开。
“咳咳,咳咳咳……”
大幅度的动作带动身体,乔安安呛咳几声,“噗”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乔国栋脸色大变,急忙按下呼叫按钮,安抚道:“我不碰你,你别激动!深呼吸,深呼吸!”
他知道她身体已经很差,却没想到已经差成这个样子,比起迟暮之年的老人也好不了多少了。
乔安安想让他走,可她实在太虚弱,翕动着唇瓣却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
很快,医护人员冲进来,给她戴上氧气面罩,注射了一支小剂量的镇定剂。
乔安安倦怠地半躺在床上,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乔国栋心疼地红了眼,眉头皱成川字:“现在什么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有什么话等养好身体我们再慢慢说,好吗?”
乔安安没有说话,但冷漠的神色依然说明一切。
乔国栋沮丧地揉了揉脸:“我知道你恨我!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想打我骂我都行,我只求你不要这么折磨自己,好吗?等你好了,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
“我没有那个资格!”乔安安打断道。
她的声音很轻,态度却很坚决:“你也没有!你要做什么与我无关,而我的选择也与你无关!我不同意手术,也不用你们救我!”
乔国栋震惊,心神俱裂:“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是你父亲!我和你母亲带你来到这个世界……”
“对,我知道是你们带我来到这个世界,所以我现在把这条命还给你们!”乔安安再次打断道。
她看向乔国栋,猩红的眼眸中满是怨恨:“从一开始,我就是个不被期待的生命,又有什么值得留恋呢?”
乔国栋霍然起身,粗暴的动作直接将椅子带翻在地:“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
他看着眼前苍白消瘦的女儿,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要凝固:“我承认,我和你母亲结婚是一场商业联姻,但这些年我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们母女!你母亲怀上你的时候,我也很高兴,你的每一次产检、你的出生满月、周岁生日,我哪一次没有陪在你们母女身边?
“我承认,我不是个好丈夫,我背叛了跟你母亲的婚姻。但对你,我自问没有任何亏欠!是,我承认我陪伴和照顾你的时间的确是没有你多,但你从小到大的要求,我有哪一样没有满足?安安,你扪心自问,我真的不爱你吗?”
泪水顺着乔国栋憔悴的眼角话落,颤抖的声音里全是卑微和无奈。
这就是他娇养长大的女儿,是他疼爱了三十几年的女儿,果然最清楚什么样的刀子伤他最疼!
在不知道苏楠的身世之前,他甚至想过不惜一切代价,哪怕触犯法律也要帮她得到秦斯越。现在看来,白思卉说的没错,她真的不配,她不配!
看着父亲的样子,乔安安心脏也是一阵又一阵地抽疼。
她强忍着喉咙里翻涌的腥甜,讥诮勾唇:“是苏楠不肯认你,你怕我死了就再没人给你送终吗?”
气血直冲脑门,乔国栋眼前阵阵发黑。
他扶着床边的柜子稳住身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安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想,但这些年我们从来没强迫过你为我们做任何事。从你生下来那一刻,你就是个独立有思想有生命的个体,我和你母亲只希望你能平安快乐!我们从未勉强过你做任何你不愿意的事!”
“你恨我,你可以不为我着想,甚至不认我。但你母亲呢?你也不为她想想吗?这些日子她每天都想知道你的消息,但真有了你的消息,我却一个字都不敢告诉她!因为你不想活啊!
“你是她的命根子,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觉得她还能活下去吗?她千辛万苦才生下你,每天如珠如宝地把你捧在手上,她做错了什么?”
回想起母亲那张脸,乔安安眼里泛起水泽:“她……还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乔国栋闷闷道:“但如果你好了,她就会好!”
这段时间,邱梅为了找女儿,几乎将整个帝都翻遍,也几乎把他折磨疯了。
泪水顺着眼角落下,乔安安抬手擦了擦,转眸看向窗外:“好漂亮的烟花,今天是什么节庆吗?”
她的语气柔和下来,不再是满身尖刺。
乔国栋不知道她这是态度松动还是想转移话题,只柔声道:“你好好休息,我去找医生问问情况。”
当务之急,还是先让她手术。
秦斯越和苏楠如此高调的婚礼,恐怕除了刺激到她,没有任何益处。
看着乔国栋的背影,乔安安掩在被子底下的手攥紧:“你跟妈离婚吧!她会同意的。”
彼此不爱的两个人强行捆绑在一起,只会铸成大错,就像她和秦斯越!
如果不是她的执着,如果不是她的处心积虑,他们怎么会走到现在的局面?
阿越没有怪她,苏楠也没有,可她却没办法不怪自己!
一个是她从小到大喜欢的大哥哥,一个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原本应该是她生命中最亲近的人,却被她硬生生折腾到再也无法面对!
只要一想到以后的日子里时不时有听到他们的消息,知道他们的存在,她脑海里就会有个声音不断地提醒她:都是你!都是你害他们的!
她的良心日夜饱受着鞭笞,她恨得立刻死去!
可真到那一刻,她又无法对自己下手!
她是个不折不扣地笑话!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笑话!
乔国栋搭在门把上的手僵住,缓缓转过身:“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