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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昨儿有位新人惹了你?”
寿安殿内,李太后眉目慈和,微微端了茶盏轻抿一口。“不过是些许小事,只是陛下刚好来听了一耳朵,这才叫她闭门思过去了。”
顾青昭与太后隔着一个矮几而坐,为着她有身子,跟前倒不是放的茶,而是温热的牛乳饮子。“说来也是哀家当初看走了眼,原以为是个安分懂事的,又念着她救过皇子,便想着纳进宫来,给个名分。”
李太后放下茶盏,脸上却没多少亏欠之色,“没料到倒是个不守规矩的。”
她看向顾青昭,笑得面目慈和,“你是淑妃,协理后宫,也该拿出妃主的架势来,该立威也得立威,不必顾及着哀家。”
都拿到明面上来说了,顾青昭不顾及也得顾及了。“白才人与臣妾那点子纠葛倒是小事。只是陛下说,白才人到底是太后娘娘看中的人,她犯错岂非也叫娘娘您受些污名,白白辜负您的提拔。故而罚得重些。陛下有意惩治,臣妾倒是不好说什么话的。”
太后失笑,“竟是如此?”
“陛下待您的孝心,后宫皆知。”
“难为他了。”
李太后笑着颔首,“说来一开始我也只是想给他寻个妥帖的人入宫罢了,既然白氏不中用,日后看到好的,再添上来就是。”
顾青昭笑着附和,“正是这个理,故而这回也叫后宫的嫔妃们都来了行宫,眼瞧着就是端午了,也热闹。贵妃娘娘还说,为免两位太后劳累,便将端午宫宴的位置换成了慈安殿和寿安殿前头的云霓天光。”
“到底是贵妃尊荣,执掌后宫。连宫宴的位置都说换就换。”
李太后没说反驳的话,可语气也不和善就是了,“这事她可提前与你商议过?”
“娘娘是知晓的,臣妾有孕后许多事情便丢给了上官尚宫和米尚食,宫宴之事,一直都是贵妃和贤妃在操办。贵妃和贤妃也是将事情定下了就即刻与臣妾说了。臣妾想着也许久没来太后宫里请安了,故而自请来告诉。”
“你也不必怕哀家恼怒,贵妃定是自个儿不愿来,所以才支使了你。”
李太后冷哼,提起贵妃总是有许多不满的话,“她什么性子,哀家还不知道嘛。”
顾青昭只笑笑,不好多说什么。李太后倒是十分警惕地与她道:“你眼下有身孕,许多事情不能顾及也是常理。可你也要长些心眼子,万不能被贵妃和贤妃轻易糊弄了。”
顾青昭正狐疑李太后怎么好心为她着想,下一刻就听她道:“你若实在走不开,哀家也可为你寻一个帮手。一来叫你安心养胎,二来也是不叫你受人蒙蔽。哀家那侄女儿素来与我最为亲厚,若你不嫌弃,定也是能为你排忧解难的。”
原来是意在宫权。贵妃和贤妃虽然有可能联手架空她这个淑妃,可李婕妤背靠太后,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何苦自寻烦恼?“李婕妤聪颖能干,若是真能得李婕妤相助臣妾自是百万个情愿。只是婕妤之上还有两位嫔主,若是臣妾越过她们反而叫李婕妤打理宫中事务,知晓的自是说李婕妤贤惠,可若是不清楚缘由的,一想到李婕妤是太后您的嫡亲侄女儿,只怕因此妄断叫您受非议。”
她面露为难,“是以,还望太后三思。”
凡事只要涉及自身,李太后总要多思虑些的。良久后,她笑叹,“倒是哀家思虑不周全了。原本是想着替你减些负担的,没曾想险些好心做了坏事。罢了,此事哀家也不提了。端看婉儿自己的造化吧。”
离开寿安殿的时候,顾青昭正好碰上前来给太后请昏礼的李婕妤。“淑妃娘娘金安。”
“许久不见,李婕妤才到行宫就来给太后请安,太后定然欢喜。”
李婕妤轻笑,“本是应该一早就来的,只是好些物件还没收拾,这才拖了大半日。说来到底也是嫔妾年岁大了,不比才进宫的妹妹们活泼,听说白才人可一早就出了门了。”
“李婕妤耳聪目明。”
她淡笑。“嫔妾只是不想闭目塞听罢了,那白氏虽得嫔妾姑母提携,却是个没脑子的,”
李氏莞尔,“娘娘有身孕,可要保重身子才是。今日天色晚了,明日嫔妾定然亲自去未央殿给娘娘请安。”
李婕妤说来请安,就绝对不会空手来。“这是前几日家中兄长替嫔妾寻来的一方徽墨,嫔妾是个胸无点墨的,这些东西拿在手里就是暴殄天物了。听闻近日娘娘在教三殿下习字了,许是用得上这墨。”
李婕妤的侍女顺势递上来一个四四方方的红木锦盒,那锦盒以镀金镶边,纹理更是精致得很。顾青昭手中团扇轻摇,悠闲道:“徽墨一点如漆、万载存真,乃是文人墨客竞相追捧的上等宝墨,珍贵难得。泽儿才是初学,如何用得上这样的好墨。无功不受禄,李婕妤还请收回去吧。”
李婕妤不甘心,语气更坚定了些,只是丝毫没有要把东西收回去的意思,“嫔妾别无所求,只希望能与娘娘多来往。”
李婕妤走得匆忙,像是怕有人追似的,绯紫看着桌案上那精致的盒子,呐呐问:“主子,这物件要如何处置?”
顾青昭丢了团扇,瞥了一眼那盒子,“暂时放在库房吧,改日寻个机会再给她送回去。”
绯紫颔首,仔细地吩咐了人去安置。“瞧着李婕妤,是意在宫权?”
“说是宫权,其实何尝不是她想挣个出路呢?”
顾青昭右手托着下巴倚在矮几上,“她入宫这么久,陛下始终不曾因为她姓李就多宠幸,她也该看清了。如今新人进来,她虽不至于过得艰难,可入了宫的女子谁又愿意一直沉寂下去呢?更何况她是李家人,她就算自个儿没心思,李家人也会推着她往前走。只可惜……”
她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耳侧,“只可惜她想要的,我给不了。”
昨日她在太后跟前说的那番话,虽是为着拒绝太后想的理由,可又何尝不是现实呢?即便李婕妤真的插手宫权,她手里的权利也不会真给了她。贵妃贤妃深知这一点,自然不愿看到后宫多出一个能沾染宫权的人。-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