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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楠一再劝解,希望能打开聂云的心结。
聂云抹了把脸,叹气,“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我快五十岁的人了,这辈子就这么过了。”
分开太久,哪怕听到了她的消息,却突然没有勇气再去面对她。
顾楠笑着说道,“您不能这么想,五十岁正当年呢,我那亲爹,跟您同龄,他不是才找到我这个亲女儿么?现在跟我那亲妈离了婚,我还打算让他开始第二春呢。”
聂云本来心里特难受,听到顾楠的话,白了她一眼,“有你这么做事的吗?”
“有遗憾就要弥补。”
顾楠感觉聂云的情绪逐渐平复,她给秦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接聂老。
趁热打铁,让聂云跟聂老见面。
秦锋刚开始没明白顾楠的意思,用口型确认,顾楠点了点头。
他起身,悄无声息的出了门。
既然敞开心扉聊起往事,聂云在顾楠面前也不藏着掖着,他询问,“你怎么认出我年轻时的照片的?”
顾楠回道,“您其实没怎么变啊,我小的时候,您也就三十左右吧,那时候的模样跟照片上很相像。”
聂云哦了一声,也是,他到这个村时这丫头还没出生,她从记事,就认得他。
“师父,您为啥要落户到我们村呀?”
顾楠比较好奇这个问题。
聂云沉吟片刻,垂眸缓缓开口,“当年,我跟小英在一起的时候,都不太习惯城里压抑的生活,我们畅想过,如果一起下乡,就找一个村庄在那结婚,不回城里了。”
那个时候,政策紧,动不动就安个流氓罪,他们都是自由随性之人,很不习惯被监视拘束的生活,于是就商量,如果下乡插队,不如在农村安家,这样他们可以肆意的在田野里奔跑,撒欢,身体和灵魂都能得到解放。
可惜,没等到那天,他们就以那样残忍的方式,被迫分开。
聂云望着门口方向,陷入了回忆,“当年也是机缘巧合,我刚从兰城回来,在路上碰到晕倒的公社书记,扎针救了他,后来,他想感谢我,我就提了个要求,改名落户到了这里。”
“知道江老蔫为啥对我那么客气吗?”
他神神秘秘的朝顾楠问。
顾楠一脸好奇,“为啥?”
这个问题,村里很多人都好奇,村长对别人都挺威严,唯独对聂云,除了尊敬,似乎还有点惧怕的意味。
聂云回道,“因为公社书记是他爹。”
“原来如此,您是村长家的救命恩人啊,怪不得村长看到您总是客客气气的。”
半晌,聂云问,“陈有德,还活着吗?”
“活是活着,半身不遂了。”
听闻顾楠的回答,聂云冷笑,“哼,命还挺长。”
“师父,您想念您叔叔吗?”
顾楠估摸着聂老应该快到了,她试探性的将话题往聂老身上提。
“人家是教授,不需要我想。”
提到聂老,聂云的脸色并不和善。
顾楠从他的反应中,大抵能明白他的心情,或许正如聂老所言,聂云心里是责怨着他的。
她很认真的出声解释,“师父,聂老跟我说了,当年他因为没有保护好你们,一直很愧疚,但是,当初他也只是个小大夫,根本没那么高的话语权,主要是陈有德太缺德了,听说当年他为了自己的仕途,几乎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连自己的女儿都能舍弃,何况是其他人。他手下那些人,为了邀功,同样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师父,你们那个年代,每个人都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我相信您应该能理解,过了这么多年,也该释怀了,我干娘还活着,聂老教授也老了,咱们往前看,珍惜活着的亲人吧。”
顾楠情真意切的一番话,让聂云的神色微微波动。
他该怪他叔吗?
或许,这些年,他最无法原谅的是他自己。
是他自己太渺小,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他待在这里,某种程度,是在逃避。
也是达成他们俩人当年的愿望。
择一幽静处,度余生。
许久,聂云眼眸幽深的看向顾楠,询问,“是我叔让你来见我的?”
“呃”
顾楠摸了摸鼻子,不知如何回答。
秦锋的摩托车骑得很快,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载着聂老到了大湾村。
摩托车停下,朝聂老指了指聂云家的土墙,“聂爷爷,这就是聂大夫家。”
聂老从摩托车上下来,望着跟前方的砖瓦房格格不入的土屋,眼泪刷一下就流了下来。
到了金水村后,他有了心理准备,知道这边的生活比较艰苦。
但没想到,聂云的房子会比村里其他人家的更旧。
这个村砖瓦房不少。
聂云的土屋,显得如此突兀。
他迫切想见到侄子的他,此时脚上似有千斤重,怎么也迈不动步。
秦锋站在他身旁,见聂老情绪激动,只顾流泪,站着不动,他小心翼翼的开口,“要不,我先去叫顾楠出来?”
聂老摆了摆手颤抖的手,“不用,我们进去。”
他深吸了口气,朝门口。
俩人一到大门口,大黄就叫着扑了过来。
屋里,顾楠支吾着没回答聂云的问题,她听到狗叫声,蹭一下站起了身。
人来了。
她看着聂云,鼓起勇气开口,“师父,不瞒您说,聂老跟我一起从兰城来看您了。”
聂云闻言,面上满是错愕,眼神犀利的看着心虚的顾楠,想骂人,却一句话都骂不出来。
他黑着脸,袖子一甩,“我不见他。”
顾楠弱弱回道,“来不及了,他已经来了。”
她掀开门帘,秦锋扶着聂老进了院子。
聂老已经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在院子叫着聂云以前的名字,“斌子,斌子”
“外公,快请进。”
顾楠跑出去扶着聂老跨过了门槛。
聂云站在地上,沉着脸,一动不动。
想躲,却无处可躲。
聂老看到满脸沧桑的中年聂云,眼泪决堤。
一把扑过去,抱着他痛哭。
他一边哭,一边捶打着他,“你这小子,你怎么这么狠心?这么多年音讯全无,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
了。”-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