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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於晚上7点抵达的乡下。


冬天昼短夜长,此时早已夜色朦朧,雪悄无声息又猛烈地落下,院子门口堆着厚厚积雪,房间內亮着昏黄的白炽灯光。


“孙婆婆!”林初霽笑容灿烂地拉开院子门进去。


她一回来便觉得高兴和幸福,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刚读书时她不认路,孙婆婆总会杵着拐杖站在村口等她回家。


孙翠芳听到林初霽声音,笑容满面地推门出来:“怎么这个时候回来,提前给我打电话说一声也好啊,吃饭没有?”


然而孙翠芳话刚说完,便看到林初霽身旁的伍泰。


孙翠芳咚地关上了门,声音从门內传来:“让伍泰那个混账东西滚开!”


“妈,我都这么多年没见到你了,总得让我这个儿子好好尽尽孝心,陪着你说会儿话吧,你就让我进去吧,妈!”伍泰声泪俱下,咚地跪在了门边,他个子本就不高,此刻更显佝僂。


林初霽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尷尬地站在一旁。


伍泰连磕了三个响头,连说了不少好话,最后实在没辙,搬出林初霽道:“妈,外面这么冷,能不能先让我和初霽进去说话。”


提到了林初霽,孙翠芳这才有些动容地打开了门。


孙翠芳也有快十年未见伍泰,怨恨之余,剩下的也只有思念和心疼,两人毕竟是亲生母子,血浓於水。


上次孙翠芳愤怒地把伍泰拒之门外,这一次伍泰又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来,孙翠芳擦着眼泪,只坐在灶台旁边烧火,也不说话。


伍泰明显感觉到自己母亲的態度比上次来时要好许多,立马跪在孙翠芳面前懺悔认错,他一边扇着自己巴掌,一边痛哭。


“之前是儿子不好,跟着村裏的流氓出去混,好得没学,光学坏了。妈,我这几年在外面四处流浪,就是不敢回家,就怕您对我这个儿子失望,是我的错,妈,现在我回来了,只想好好赡养您老人家。”


伍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两边脸颊被扇得又红又肿。


孙翠芳不爲所动,愤怒道:“你自己想想以前说过多少次这种话,每次拿我钱出去赌的时候,就立马变了张嘴脸。”


“妈,我发誓,我这次已经下定决心痛改前非,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绝对不再碰赌桌一下,再碰我就直接去跳门外那条大河,把这条贱命一了百了。”伍泰眼眸猩红,信誓旦旦地竖起三根手指头发誓,他额上已经磕得头破血流,又再重重朝着地板撞了两下。


林初霽都被伍泰这个过激行爲嚇得怔住,更何况是孙翠芳。


“你这又是干什么!”孙翠芳唉声嘆气,又心疼又痛恨。


她本来是对伍泰失望透顶,一肚子火气,但看到他满头是血的样子,又忍不住心软。


终究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孙翠芳渐渐被他软化,最后长嘆一声,擦了擦眼泪:“別磕了,快去洗下脸,把头上的血擦擦。罢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伍泰看孙翠芳这样子是原谅他了,大喜过望,立马起身扶着孙翠芳,分外殷勤地道:“我没事妈,我先扶您去客厅裏坐着,一会儿我给你烧饭,好久没吃儿子给你做的菜了吧。”


他走到门边,还不忘回头看林初霽:“初霽,你和我妈一起去外面等着吧,我做好饭叫你们。”


林初霽才从刚才的惊嚇中醒过神来,轻嗯一声,点了点头。


伍泰收拾好自己额头上的磕伤后,就开始忙外忙內,一个人在灶台边上又是烧火,又是炒菜。


“上菜咯!来来,热腾腾的红烧肉,初霽,你一定要好好尝下,这可是我的拿手好菜。”伍泰额头裹着纱布,手掌在围裙上擦了两下,又看向孙翠芳:“妈,以后家裏这些事情就不用你来操心了,什么种地煮饭打扫屋子,都交给我来,我现在就想让您安享晚年。”


孙翠芳拿着碗筷坐下,脸上虽没笑意,眼底却和蔼极了:“你个孩子,就喜欢说这些好听的。”


林初霽看得出来,孙婆婆这已经算原谅伍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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