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start-
但她依旧努力的保持著清醒,时不时的咬一下舌尖,不让自己被带偏。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负责审讯的警员对她意见很大,总是想要把一切都推在她的身上。



“你不要顽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狡辩是没有用的!”



陈天发狠狠的拍了下桌子,想要嚇唬苏半夏:“你说你只是第一个看到老爷子昏倒的,那你怎么確定老爷子是被推倒的?”



“因为爷爷腿脚不方便,平时都是坐著,但是我进去的时候他倒在房间正中央,头也破了,应该是磕破的,所以肯定是站著的时候被推倒了啊。这还用问吗?”苏半夏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响,刚刚的一系列刺激让她感到无比疲惫。



“那不是你又是谁?”陈天发有些恼羞成怒:“只有你跟慕老爷子爆发了激烈的爭吵,有杀人动机。”



苏半夏转了转眼珠:“话不是这样说,我觉得这需要你们去调查一下,比如陈雨桐,她是在我之前被叫到爷爷面前去的,你怎么知道她跟爷爷就没有爭吵过?而且我跟爷爷关係一直很好,因为吵了一次架,我就有杀人动机了吗?你跟你的父母从来不吵架吗?”



“你……”陈天发本以为很快就能让苏半夏认罪,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如此的不好对付,被折腾了这么久还是思路清晰,口齿伶俐,忍不住有些著急:“跟我耍花招是吧,好,我就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隨即,一阵嘈杂躁动的音乐声就在审讯室內响起,同时强光再度向著苏半夏照射过来。



噪音,强光,这些平时会让人觉得不舒服的存在,在一个人几乎是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休息的情况下,会对人的大脑和身体造成摧毁般的效果。



一些承受能力弱的,很快就会心理防线垮塌,为了摆脱那种痛苦迅速认罪。



苏半夏现在的清醒也是勉强维持的,她的耳膜被震得生疼,眼前的有一切都开始模糊起来,整个人恨不得都缩到角落里去,双手捂住了耳朵,皱著眉痛苦的叫起来:“別,別放这些声音,別照我!真的不是我!”



旁边负责笔录的女警有些犹豫:“陈警官,这是不是有点过分……”



虽然苏半夏是嫌疑人,但毕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她就是伤害了慕老爷子的犯人,可是陈警官这一系列的操作,简直就是对待重刑犯的审讯手段。



“你懂什么,才刚毕业几年!这种毒妇,不给她点厉害看看,她就会顽抗到底!”



陈天发面露狠色,眼看苏半夏已经难受的摔到了地上,狞笑著站起身来,拉开她的手臂,逼迫她听著震耳欲聋的噪音:“你要想別这么难受,就承认吧,就是你要杀了慕老爷子,你是谋杀未遂,你早就想除掉慕老爷子了是不是,你就是一个杀人犯……”



“不,我没有!”苏半夏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来,隨后虚脱一般委顿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这一天一夜的害怕,恐慌和迷茫,连同著饥饿疲惫以及被噪音强光的骚扰,让她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



陈天发冷哼一声:“你要是还不认罪,就在这里待上个三天三夜,我倒要看看你的嘴有多硬。”



三天三夜……



苏半夏不敢想像,要在这里熬过那么久,她近乎崩溃的尖叫出声,正在脑子里一片混乱的时候,突然,审讯室的房门被敲开,隨即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喧闹中响起:“我们是苏半夏的家属,来探望她的,警官,这好像不符合审讯流程吧?”



是云凌!



苏半夏的眼前一亮,像是在沙漠中跋涉了许久的人,终於看到了希望。



“关你屁事……”陈天发扭头咆哮,却在看到云凌的一瞬间变了脸色,忙小跑几步上前:“哎呦,这不是云少吗,把声音关了,关了!”



云家在江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云凌年少多金,又交游广阔,到哪里都会有人卖他的面子。



陈天发一个小小的警员,自然是要小心应付的。



让人头疼欲裂的噪音消失,苏半夏这才缓过一口气来,她双手放下,大口大口的喘著气。



“夏夏!”一男一女的声音响起,来探视她的云凌和安然一起跑过来,把她扶了起来,苏半夏浑身像是虚脱了一般,额头上都是冷汗,像是风中的一片树叶一般虚弱。



“你们,你们来了……”



“夏夏,你没事吧,快坐下,我们来看你了。”云凌扶著苏半夏坐下,又扭头冷冷的看了陈天发一眼:“我们要跟她单独说几句话。”



这不是请求的语气。



陈天发此刻已经感觉到不妙了,他確实跟安良月有几分交情,才愿意帮陈雨桐对付苏半夏,也是看在陈家的面子上。



但谁想到这个苏半夏居然认识云凌呢,看这半夜巴巴跑过来的架势,关係肯定匪浅。



说不定就是云少的情人。



要是得罪了云少,那云少將来可是云家的家主,云家又跟不少豪门交好,可以说得罪了云家就得罪了整个江城大半的豪门圈。



得不偿失啊。



“好好好,你们慢慢说。”他忙点头哈腰的退了出去,又拽走了愣住的女警:“一点眼见架都没有,还不走,要留在这里过年啊!”



房门一关,安然跟云凌对视一眼,忙急匆匆的开口:“是云凌叫我一起来的,说是一直联系不上你,我们觉得有点蹊蹺,打你电话也没打通,这才来了警局,本来是准备报案的,谁想到就听说你在老宅出事了。”



云凌温暖的双手扶住苏半夏的肩膀,把手里一瓶水递给苏半夏。



苏半夏已经一天一夜水米没打牙了,忙接过水瓶大口喝起了起来。



看到她这样狼狈,云凌皱紧眉头,眼底满是心疼的神色:“你慢慢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们。”



苏半夏喝完水,觉得神志清楚了一点,回想起这段时间的遭遇,忍不住哭了起来:“我真的没有想要伤害爷爷,爷爷就像是我的亲爷爷一样,我就是自己去死,也不会想对他动手……”



说完,她一五一十的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安然和云凌。



越听到后面,两人的表情越是凝重。



“慕南枝也太不像话了吧,他居然就眼睁睁的看著你被带走了?他的脑子呢?”安然气的要爆炸:“这个渣男,又蠢又渣!”



“夏夏,你別担心,我会帮你洗清冤屈的,他们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你害了慕老爷子,现在已经超出了关押你的时间,你等我一下,我带你回家。”



苏半夏抽噎了一下,点了点头。



透过迷蒙的泪眼,她能看到云凌关切的神情。



“你们,你们相信我吗?”



“我们当然相信你啊!”安然忙开口,又看看云凌,云凌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坚定:“我不相信你,相信谁啊,帮亲不帮理,更何况,你在哪里,真理就在哪里。”



苏半夏原本压抑的心情,被他们两个缓解了。



就在此时,房门被一把推开,慕南枝径直闯了进来,身上带著一股跟夜色交融的寒气,脸色阴冷:“这是我们的家事,我现在就要把人带回去。”



旁边站著几个警员,唯唯诺诺的不敢阻拦。



一来这確实是慕家的事情,慕南枝不追究,他们没有继续关押苏半夏的道理,二来慕南枝气势逼人,一路长驱直入,把所有人都嚇了个半死。



苏半夏扭过头,看到慕南枝径直向著自己走过来,紧张的屏住了呼吸:“爷爷怎么样?”



“还在抢救中。”慕南枝说完,一把推开云凌,攥住了苏半夏的手腕,把她拉了起来:“走,跟我一起回家,回家以后再说。”



他的手掌冰冷,显然也是风尘仆仆。



事实上从慕老爷子出事到现在,慕南枝也是不吃不喝,一直在医院守著。



正如医生所说,慕老爷子这把年纪,禁不住这样的折腾,能够支撑到现在已经是不易了。



因为惦记苏半夏,每一分每一秒都加倍煎熬,慕南枝赤红著双眼,只想先把苏半夏捞出来,这样也能少分一点心。



苏半夏却半分不领情,抿唇抽回了自己的手:“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现在来这里装什么好人,不是你把我送进来的吗?在我需要的时候你既然不在,以后也不需要在了。”



在自己每一个关键的节点,所有重要的时刻,慕南枝全部缺席。



他是她捂不热的石头,她知难而退。



感觉到手中空荡荡的,慕南枝眼神一暗。



手臂在空中尷尬的停留,隨即无力的垂下,他轻轻舒出一口气,放软了语气:“別闹了,我现在真的很累,半夏,我们是一家人,我又怎么会让你真的坐牢,等爷爷醒过来,我们一起去求情,不会让他再生你的气,这一页就翻过去,行不行?”



苏半夏望著他,瞳孔因为惊讶而微微紧缩:“所以你现在接我出去,不是因为想明白了,相信我,而是因为爷爷暂时没有危险,你觉得你在迁就我?你还是觉得爷爷是我推的?”

-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