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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南枝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还颤抖了一下。



戏精上身。



苏半夏明明知道他是故意的,他才没有那么脆弱,但见慕南枝罕见的居然跟自己撒娇,也是哭笑不得。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戏这么多?



忍住笑板著脸上前,苏半夏扶著慕南枝慢慢往前走:“现在还是难受吗?”



“嗯。”慕南枝虚弱的点头。



他痛定思痛,也想过云凌为什么能够骗住半夏,总结下来就是够茶够假。



其实女人跟男人一样,也喜欢听好听的话,也喜欢对方呵护关心,懂事又体贴。



他现在只想让半夏不再去想云凌那个混蛋,適当的放低身段很有必要。



此刻感觉著半夏跟自己贴的很近,他一颗心砰砰乱跳,前所未有的忐忑中夹杂著雀跃。



这种感觉,是他从来不曾体会过的。



他的鼻端满是她身上的淡香,像是梔子花的香气,又带著点冷。



他忍不住抽了一下鼻子,觉得好闻极了。



可惜好景不长,很快医院的消毒水味,就盖住了半夏身上的味道。



对医院苏半夏可是一点也不陌生,拜慕南枝所赐,她来医院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



跟慕南枝一起掛了号,医生吩咐去打一阵狂犬疫苗,很简单的事。



工作日里医院人也不多,几个小护士一个劲儿的往这边瞟,都想多看慕南枝几眼。



排在慕南枝前面的是一个也被狗咬了的小男孩,小男孩爸妈陪在身边,鼓励著孩子要勇敢,护士一针下去,小男孩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小脸一皱,哇哇的哭了起来。



苏半夏忍不住笑了:“小孩子都怕打针,打针確实有一点疼……”



她怀孕之后,就对孩子更加喜欢了,这会儿一扭头,才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慕南枝脸色有些不对劲。



他脸色白的嚇人,下顎紧绷,比起刚刚装出来的那种虚弱,现在分明是真的不好受。



这样子倒像是,有点恐惧?



苏半夏眨眨眼睛,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慕南枝总不会是怕打针,他身手那么好,跟人打架好像不要命一样,身上的伤疤密密麻麻,可以说是男人中的男人,怎么会怕打针呢?



“你,你怎么了?”苏半夏试探著问他。



“半夏,我觉得可能没那么巧合,大黄应该是打过疫苗的,就,不用了吧,我们回去吧。”慕南枝扣住苏半夏的手。



他的指尖冰冷,苏半夏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你不会真的,害怕打针吧?”苏半夏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怎么可能,太可笑了,呵。”慕南枝忙否认,还冷笑了一声,但他越是这样,越显出了內心的慌乱。



他说完还小心翼翼的往前面看了一眼。



刚刚的小男孩哭声震天,显然是打完之后觉得比预期更疼。



苏半夏忍不住笑出声来:“不是吧,你一个大男人,居然害怕打针,我的天,慕南枝,我真是不够瞭解你啊,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你是不是还怕黑啊?怕老鼠吗,蟑螂吗?”



“我才不怕。”慕南枝严肃了面容:“我就是觉得没有必要,没必要浪费时间在打针上。”



他確实是害怕打针。



小时候他身体不好,每次都是慕枫和爷爷带著他一起去打针。



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跟著,就他没有。



而慕老爷子现在看著慈祥,年轻的时候可是锋芒毕露,最不喜欢小孩子哭闹,慕枫又从小像个小大人一样,慕南枝只能把自己的恐慌和害怕掩饰起来。



不敢流露出半分。



但人往往就是这样,越是压抑什么,越是压抑不住。



他內心深处对於冰冷的针头,和未知的等待,都有著常人难以理解的恐慌。



这会儿他不想在半夏面前流露出自己的脆弱。



转身就想走。



却被苏半夏拽住:“哎哎哎,来都来了,我陪著你还不行?”苏半夏真的觉得很好笑,但还是忍住了,鼓励慕南枝:“不会很疼的,相信我,你总不能一辈子逃避吧,狂犬病一旦发病,死亡率可是百分之百,你不是还要做个合格的好爸爸吗?”



慕南枝看著她坚定的神色,只觉得自己也被感染了。



他浑身紧绷著,被苏半夏拉到了护士面前,小护士见他长得英俊,態度也特別温柔。



针头拿出来的那一刻,慕南枝还是忍不住攥住了苏半夏的手。



她的小手软绵绵的,很温暖。



他拉著她的手腕,一扭头闭上了眼睛,噗呲一声,液体被注射进去,他捏了一下苏半夏的手腕,急切的,却又不敢用力捏,怕捏疼她。



她的手腕那么纤细柔弱,此刻却像是他的定海神针。



一股酸疼弥漫开来,倒是没有想像中那么可怕。



像是在漆黑的海底,向著光的方向游去,原来有人陪伴的感觉是这样的。



像是一下子有了厚厚的盔甲,变得勇敢起来。



打完针还要观察一会儿,苏半夏让慕南枝坐著等她,转身离去没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攥著两个甜筒。



她俯身询问慕南枝:“你吃香草的还是巧克力的?”



她轻柔的长发落在他脸颊上,痒痒的。



慕南枝抬起头接过了香草味,觉得自己像是活过来了。



刚刚的那点担忧和恐惧烟消云散,阳光正好,像是碎金一样洒在他们身边,苏半夏在他身边坐下,一边舔著甜筒,一边开口安慰他:“你看,也没那么难是不是,很多事情看著很难,但是倘若逃避了,那就永远没有战胜他的一天。”



“这碗鸡汤熬的好。”慕南枝用自己的甜筒跟苏半夏的碰了一下:“半夏,也许跟我复合,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难。”



苏半夏哑然失笑,原来在这等著她呢。



“其实想想,也不能都怪你,当初是我太冲动了,只看到了你吸引我的那一面,刚刚你打针的时候我就在想,我其实也不怎么瞭解你,怎么就那么自信,你会爱上我呢,一厢情愿还非要对方有回应,是我奢求太多。”



“不,是我太不懂珍惜,也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慕南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一开始跟你结婚,就是为了让爷爷高兴,后来……后来我渐渐觉得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幸福,很踏实,但是我不懂得表达,你还记得肚子疼自己去医院的那天吗?”



怎么不记得呢。



苏半夏再想起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心酸。



那时候她胃疼的厉害,打电话给慕南枝,慕南枝也只是冷淡的掛断,她一个人半夜去医院,看见其他人都有家属陪在身边,她攥著手机想再打过去却又不敢。



从小到大受过很多很多的委屈,但那个晚上却依旧记忆犹新。



都说结婚了就拥有了第二个家,她的第二个家比起苏家来,也没有好上多少。



“那天晚上,我有个重要的合同要签,所以叫爷爷的家庭医生去家里给你看病,但他到的时候,你已经去医院了。”慕南枝满含歉意的看向她。



苏半夏有些错愕,她楞了一下:“你,叫了人过去?”



所以並不是无动於衷,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事后也没有提起呢?



慕南枝垂下眼帘,露出一个苦笑。



当时他那么骄傲,觉得苏半夏就是不听话,不肯多等一等自己,所以懒得跟她解释,隨后每次看见她吃凉的,不按时吃饭,也会想要提醒她,只是心里想的好好的,到了嘴边全是责备。



苏半夏自然会觉得心里委屈。



这样一次两次,不沟通的结果就是两个人渐行渐远,都觉得对方不能理解自己。



“我不喜欢带你出席公开场合,也不是因为討厌你。”慕南枝的长睫毛盛满了金色的阳光,微微一颤:“你还记得被绑架的那次吗?我的仇家並不只是那种小角色,有很多丧心病狂的,爷爷曾经告诉我,商场如战场,想要让对方臣服,就要比对方更狠,所以这些年来,我树敌不少,我……只是想保护你。”



苏半夏睁大了眼睛。



那次被绑架,她怎么会不记得呢,她曾经不知道多少次埋怨过他,若不是他,自己就不会差点丧命。



可是原来,他不公开跟自己的关係,其实是顾虑她的安全吗?



然而被绑架的时候,他选择了陈雨桐,这始终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慕南枝惨然一笑:“我知道你一定怪我,为什么没有选择你。为什么要跟陈雨桐牵扯不清,陈雨桐是哥哥的妻子,是哥哥最爱的人,我不能眼睁睁看著她去死,这是责任。但是你,”他幽深的瞳仁蒙著一层水光看向她:“是我活下去的意义,当时我想过了,若是不能保全你,我就跟你一起去死。”



苏半夏红了眼眶,嗤笑一声:“呵,好事儿你怎么不想著我呢。”



说是这么说,心里到底还是被触动了。



她就是这样该死的心软。



“半夏,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我以后会改的……”慕南枝急切的表態:“我后来想起那一天,只要想到你会消失,我就觉比死都难受,我……”



“好了,冰激凌要化了,快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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