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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孩子的概念里,什么你的我的,真的假的,亲生的不是亲生的……


都没有什么概念。


他只知道最简单的道理。


就是爸爸和妈妈对他是最重要的,对他最好的人。


苏半夏看著他天真无邪的模样,忍不住心里一阵抽痛。


浑然不知此刻慕枫正站在门口,静静的注视著发生的一切,半晌,他勾起一个笑,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推开虚掩的门走进来:“你们准备好了吗?行李我让佣人收拾好了,你们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拿的?没有的话,我们出发吧,早点到机场。”


苏半夏忙站起身来,抓住小鸣的胳膊,拉著小鸣走过来:“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成败在此一举,时间上来说应该差不多了。


她抿了抿嘴唇,在小鸣嘰嘰喳喳的欢呼声中,跟慕枫一起走到了房门口,行李箱只有小小的两个,很多东西到国外买更方便。


慕枫走在前面,他回头对著苏半夏笑了笑,隨即就要推开门,谁知胳膊刚刚伸出去,就听到门铃声响了起来。


苏半夏忙道:“可能是小哑巴,她丟三落四的,大概是出门忘带了钥匙,我来开吧……”


慕枫沉沉的看了她一眼。


他们走后,这里的佣人会负责把这里的居住痕跡清空,他们高昂的佣金里就包含这一项。


所以佣人们会为他们断后。


此刻慕枫的笑容不达眼底,对苏半夏轻声道:“还是我来吧。”


他淡漠的眸子里满是淡然,隨手就把房门打开了。


隨即就看到了慕南枝。


和慕南枝身后十几个穿著黑衣服的保鏢,把小小的院子围的水泄不通。


甚至,还有好多辆军用装甲车,以及大大小小的越野车,几乎是把这小洋楼附近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直升飞机在上空梭巡,嗡嗡的声音鼓噪著耳膜,至於警车,已经被这阵仗逼到了包围圈的最外层。


慕南枝面沉如水,视线越过慕枫,落到了苏半夏和小鸣身上,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他眯起了眼睛。


苏半夏跟他目光对视,微微张开唇瓣,虽然没有说出话来,但她下意识的抓紧了小鸣,小鸣还懵懂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蜀黍,你也来了,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国外玩吗?蜀黍来呀,多热闹!”


他想飞奔过去,但很快被苏半夏攥住,不肯松开,小鸣吃痛呀了一声,但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很快就意识到大人好像有点不对劲。


於是就茫然的看向慕枫的背影:“粑粑,麻麻,怎么了呀?”


慕枫没回头,嘴角的笑容如故,紧紧盯住了慕南枝的眼睛:“没事的,叔叔来送我们一程而已,是吧,南枝?”


慕南枝没说话,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只要他一声令下,立马身边的这些人就会一拥而上,把这里踏为平地。


“你把他们放了,我念著旧情,会好好把你送回去。”慕南枝望著这个骗了自己二十多年的人,心头百感交集。


或许这就是一段孽缘,而今天到了必须了结的时候。


慕枫似乎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把我送回去,送到哪里去?该不会是要把我送回监狱里去吧,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他笑的前仰后合,隨即笑容猛的一收:“我明白了,”他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苏半夏,眼神中似有若无的涌动著失落和受伤,但只是一闪而逝:“你骗我的,你不是真的愿意接受我了,而是悄悄联系了他,要他来救你们是吗?之所以让我去接小鸣,就是为了定位,你们在钓鱼,小鸣就是那个鱼饵。”


到了这时候,苏半夏也没必要隱瞒。


她点点头:“没错,我趁著你喝醉酒,跟慕南枝联系,告诉了他我现在的状况,在你去接小鸣的时候,他摸清了你的住址,又知道我们去机场的时间,只需要围住这里,你就插翅难逃,慕枫,不是我要骗你,而是你太偏执,你把自己的路都堵死了,现在你愿意配合的话,我可以当这些天的一切都没发生。”


绑架,囚禁,这些如果追究,慕枫只怕要把牢底坐穿。


苏半夏瞭解慕南枝,她知道慕南枝虽然对慕枫充满怨恨,但毕竟两人曾经亲如兄弟,真要让慕枫被关上一辈子,也会成为他的心病。


她只想这一切快点结束。


却不想慕枫一改平时淡定自若的模样,突然毫无风度的吼了起来:“当这一切没发生?你知道我这些天有多开心吗?我还以为我的好日子来了,我还以为你真的接受我了,结果你让我当做没发生?我在你眼底算什么,备胎都不算吗?苏半夏你踩著我的真心算计我,还觉得对我很大度?”


他的眼底一片猩红,是从未有过的失控。


他看著苏半夏,狠狠咬牙,恨不得立马掐死这个没有心肝的女人。


他对谁这样好过?


这些天他碰都没有碰过她一下,给她最好的,什么都听她的,甚至觉得老天对他不薄,开始反思自己过去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


可是她就给他玩这一手?


在他听到苏半夏告诉小鸣他不是小鸣亲生父亲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自己被苏半夏耍了。


她没有真心要跟她一起远走天涯。


但那时,他还抱著一丝侥倖,希望自己是想多了。


也希望哪怕骗了自己,苏半夏也有一点点的矛盾或是两难。


但原来没有。


一切不过是他自欺欺人,她已经觉得对他很好了。


“我真傻,已经折在你手里一次了,居然还不吸取教训。”慕枫眼底有莹润的光泽闪过,他对著苏半夏狠狠的点点头:“你不错。你真的不错。”


苏半夏不愿意跟他斗嘴,慕枫这个人的偏执,又不是她一句话两句话能改变的。


她抱起小鸣,想要绕开慕枫走到慕南枝面前去,却被慕枫拦住。


慕枫一动不动,对她冷冷的笑了一下,隨即扭头看向慕南枝:“你以为我真的会这么蠢,被你们堵在家门口,什么准备都不做吗?”


他的眸色渐渐变得疯狂而嗜血,显得一张脸越发苍白起来。


慕南枝眉心微蹙,束手就擒,什么也不准备,这的確不像是慕枫的风格。


但是他能怎么准备呢?


“你在说什么?大哥,我最后叫你一声大哥,你现在跟我回去,还可以算是自首……”慕南枝话没说完,就见慕枫缓缓的举起手里的一个黑色的装置。


那是……


炸弹引爆器。


慕枫站在原地,孤注一掷的,疯狂的,走投无路的,举起了手里的引爆器。


他俊美的面容此刻扭曲了,充满了阴鷙的戾气,他对著慕南枝抬起了下巴,带著一点神经质的弯起唇角:“只要你敢靠近我,我就送他们上路,你忍心看著他们在你面前血肉横飞,就过来试试。”


他在小鸣和半夏身上安装了炸弹!


慕南枝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去,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慕枫:“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就算他不在乎半夏,那小鸣呢,小鸣是他亲手养大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慕南枝寧愿相信他是误入歧途,也不愿意相信他原本就是个没有心的人。


慕枫则是无所谓的挑了挑眉:“什么叫变成了这样,我一直都是这样啊。”


为什么他们都对他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好像他辜负了他们的期待。


可是选择做一个什么样的人,不是应该由他自己来选择吗?


难道只有束手就擒,才是对的?


苏半夏听到穆风华说的话,下意识的报警了小鸣,慕枫把炸弹放在了哪里?


她身上没有啊,她迷茫的看向四周,看到了小鸣手里抱著的玩具——那是慕枫出门的时候隨手塞给小鸣的。


一只耳朵长长,肚子圆滚滚的布偶兔。


小鸣满心欢喜的抱著,这会儿显然是没听懂大人们在说什么,还在好奇的四处张望。


苏半夏一颗心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想要一把那只兔子扔出去,又怕反而会引爆它,顿时小脸煞白,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慕枫,你有什么冲著我就好了,你怎么可以……”后半句话在喉咙口堵著说不出来,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不想让小鸣知道最爱的爸爸在利用他。


苏半夏看著慕枫,眼底涌动起深深的愤怒和恨意。


那是一个母亲在面对孩子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本能产生的抗拒。


慕枫眼神淡淡的扫过她,又看了看小鸣:“你们乖乖跟我走,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我已经提醒过你们了,要是轻举妄动,可是隨时会引爆的。”


“我真是低估了你的卑鄙。”慕南枝从齿缝间一字一顿的吐出几个字来。


他看向苏半夏,看到她抱著小鸣的手都在发抖。


若是不在乎他们母子,只是为了跟慕枫爭一个输贏,他大可以就这么冲上去,慕枫跟小鸣和苏半夏站的那么近,就算爆炸了也是同归於尽。


但是他不能。


若是半夏跟小鸣有个三长两短……


这个可能性,只是想一想,就快让他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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