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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


酣睡中的沈寧薇听到了断断续续的轻声敲门,沉闷的声响在寂静中有节奏地响著,成功闹醒了她。


她嘴里嘀咕著什么,戳了戳轻薄的睡衣,眯著眼在黑暗中寻找著手机。


她在床上坐了会儿,確定果真有人在敲门后,也不穿鞋,赤著脚静悄悄的走到玄关处。


“宁薇…寧薇……”


呼唤的声音很轻,转眼便被清风带走,沈寧薇聆听著,这有点像是白思的嗓音。


隔著扇门,她不確定的开口:“白思?”


“是我。”还是很微弱。


沈寧薇狐疑的开了条门,看似平常,实则她紧握著门把手,做好了隨时反锁门的准备,手机也问到了短信报警的页面,如果真出了意外,也能最快的通知员警。


他靠在台阶上,月光落下,照出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口,还有在衣服上晕开的朱墨。


她有些错愕,“你…这是怎么了?”


白思手挡住了大腿上还在流血的上,那双眼盯著她,带著极淡的笑,“寧薇,我打算出趟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他现在很狼狈,刚从顾贏那逃回来。


他没有听从他的安排,擅自先对那女人动了手,虽然她没死,但也赔了半条命进去。


相同的,他也差不多。


早就准备好的船在一小时后就开了,时间很紧,可在离开前,他还是鬼使神差的听从了自己的心来到了这,见她这最后一面。


也许是最后一面吧。


沈寧薇缓缓问道,“要进来处理下伤口吗?”


白思笑著摇了摇头。“我来看看你就走。”


“寧薇,你真的喜欢顾璟修吗?”他还是不死心。


“我在国外留有资产,足够下半辈子的小康生活,你要不要……”


“白思,祝你一路顺风。”沈寧薇还站在门后,露出了四分之三的身体,她温柔的和他说著再见。


不止是再见,也是回答。


夜风卷起落叶,扑簌簌的擦著地面响,白思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也破了个洞,呼啦啦的吹。


他看著她,忽然笑了。


“再见。”说完这两个字,他扶著墙,艰难地站了起来拖著受伤的身体离开。


他背对著沈寧薇,只留给她一个坚决的背影。


哢噠—


关门声很轻,可就是这短短的一声,刺痛了白思的心,缓慢稳当的步伐逐渐凌乱,他坚持不住的一瘸一拐狼狈离去。


他在原地休息,缓冲著脚步的疼痛,来到了公共电话机前,拨了个号码过去。


“你到了没有?船可不等人,错过这班就没有下一次了。”对面的男声粗糙,態度不爽。


白思此时没心情再和他计较这脾气,“二十分钟內我会到,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男人大嗓门回道:“早准备好了,你快点!”


他不再耽搁,夜深人静的,他也不敢沉寂乘车,担心行踪会再次被顾贏发现,走了半段路实在坚持不住,只能央求路人帮他扫辆共用单车。


夜晚的海比不了早日的喧哗,大船已蓄势待发,隨时准备走人,白思低著头跟著学徒爬上了船,弯弯绕绕的,进了个潮湿的存放室呆著。


一切看似风平浪静,但他不敢掉以轻心,將自己蜷缩在最角落,又拿了堆东西挡著自己,防备別人发现,摸了摸藏在腹间的刀,准备好一切后,他等待著船发动。


这是趟通往国外的船,就是绕的路有些远,中途货物还会转乘,比平常的慢上一半不止,但好在妥当。


只要他出了国,再养精蓄锐个几年,总会有机会再回来的。


白思掐著虎口,下把搁在膝盖上,定定的看著脚下的石子。


他面色过於平静,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寂静很快被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他瞬间从发呆里回过神来,贴著船,警惕的透过缝隙看向门的位置。


声音在门口安静下来,白思提著心,可上天仿佛听不见他的祷告和担忧,下一秒,门开了。


门口的小咯咯环顾了一圈里侧,说了话:“顾少爷,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


白思心中一惊,脑中千转百回,很快將破绽锁定到了和他交接的大头头上。


他咬牙,脸色难看。


那狗东西竟然背叛自己,把消息透露了出去!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他老婆难产要死时还是和他借的钱!


存放室安安静静,只能听见走过的海风,小咯咯笑容不改,“船上还有乘客,手下动手还有些不知轻重,您还是自己出来的好,省了这些不必要的麻烦。”


白思依旧没有理会。


他握紧刀柄,刀光亮蹭蹭的。


现在出去死路一条,搏一搏,也许还有机会。


说到第三遍时,小咯咯摆了摆手,他往右走的走,身后身强体壮的保鏢们一贯而入。


打斗声渐响,不到五分钟,白思就被压上了车。


小咯咯看著被保鏢们挤在中间的白思,经商天就杀,他整个人狼狈极了。


他无声离开视线,带他回了顾家。


顾家书房。


顾贏看著被压跪在地上仍然不服要挣扎的白思,“白思,现在你的胆子真是大了,不仅不听吩咐,还想就这么一声不吭的离开。”


他说过谋害那女人的事不急,再拖上一拖也是可以的,没想到他冷不丁的下手,让顾璟宴和沈寧薇得了逞。


白思用著血红的眼盯著他,凶狠的眼神仿佛要將他吞了。


顾贏可不怕,“顾家是你的根,既然来了,那就別想走。”


白思最厌恶別人说血缘的事,这是他一直渴求的,也是最避之不及的,人一气起来,说什么也不经脑子了,“我们的合作已经结束了,我要去哪去哪,轮不著你这个老不死的管,有空理会我,不如抽点空去看看你那废物儿子,捧著別人的女人的臭脚狂舔,还想上位,作你母亲的春秋大梦!”


他嘰里呱啦说了一通,顾贏黑著脸上前,摁著他的头往地上砸,直至血流出来,又抓著他的头发逼他仰头看自己,“你还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他阴笑,眼角的褶皱抖了抖。


“让他好好尝尝教训。”


保鏢拖著他出去。


顾贏又对小咯咯说道,“把他私生子的事散播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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