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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和顾氏的一举一动皆在顾贏的掌控中,看著日益攀升,压都压不住的热度,他拿著剪子修剪著盆栽,心情不错。


小咯咯听汇报最新的进展,顾贏拉出柜子,將压在最底下的一本破旧笔记本扔了过去,“去,把这东西给白思,让他‘阴差阳错’的发现。”


用了这么久,他也到了消耗殆尽的时候了。得推上一把。


“是。”小咯咯將笔记本放进外套里侧。


他在原地站了会,见顾贏没再追问顾璟修的事,悄无声息的走了。


不用顾贏问,他也知道璟修现在在做什么。


他已经被沈寧薇迷惑了心智,但好在他们是个心急的,很快就能露出马脚来。


璟修被这么个蠢女人玩转在手心这么久,这一反噬……


想到了有趣的事,顾贏从喉咙里挤出了笑声。


他的表现肯定不会让他再失望。


盆栽的绿叶部分被逐步剪落,他挑著无足轻重的枝叶剪,只留下主要的几个主干。


小咯咯办事麻利,他一路跟著白思回了当年他和母亲所居住的小镇的家,在他之前,他把笔记本放到了堆满灰尘的床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蹊蹺,他也不在乎。


白思现在需要的是‘真相’,至於被忽略的‘真相’从哪来的,他心里清楚。


小咯咯前脚一走,后脚白思跌跌撞撞的开了门。


屋子有几年没住人,一呼一吸尽是尘埃,他不在乎,近在咫尺的蜘蛛网他避都不避,就这么黏在了他头上,他拖著伤口已结痂的腿,径直进了母亲的房间。


这里的时间仿佛凝固住了,所有的摆设一如他她年前走时的一样,没有过变化。


母亲的气味早已消散,存有的东西不是发霉发黄就是已破败,他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灰白的眸子盯住床底下露出半截的笔记本。


他心一窒,无声的看了许久,最后缓缓的弯下了腰,手指触碰上笔记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笔记本重新砸回地上,白思双手抓著头发,喉咙发出沙哑的嘶吼,他双目猩红,痛苦压著他的脊樑骨,一步步让他跌坐在地上。


大颗大颗的泪珠露出,滴落在笔记本上。


房间里窗户紧闭,帘子半开,阳光打下,橙光落在笔记本上。翻开的那页纸张內容写著清秀的漂亮字体:今日他说,他后悔我生下……


哭声由最开始的嘶吼逐渐平息为啜泣,白思哭得实在累了,心臟挤压的很痛,身上的伤也在叫囂著,他蜷缩在地上,犹如受伤的小兽,灰尘染了一身。


在他痛苦时,网友还在热烈激情的討论著大瓜。


也许是出於对血缘的认可,亲人的欢迎,或是舆论的压力,顾家承认了白思的身份。


仅是承认身份,顾家无论是明面还是私下,都没有提到让他认祖归宗的部分。


这事闹了一天,终於在零点前被压得所剩无几。所有的相关话题被打压的十分厉害。


资本出场,效果出类拔萃。


凌晨二点,顾氏的办公大楼灯火通亮。开完最后一个会,顾璟宴终於回了家。


只是这一回,还是进了书房,继续忙碌。


让他没想到的是,奶奶这个点还没有睡,且过来找他谈话,“璟宴啊,这么晚还不休息?”


他立即起身,扶著她的手坐到了沙发上,关切地问道:“还有些事没处理好,奶奶你呢?”


“为的这事,我这把老骨头实在睡不著。”


顾璟宴:“网上已经处理的接近尾声,白思那边也怕人时刻注意著。”


他几句话就扼断的话题的延续,老夫人无声的叹息。


许久,她问:“璟宴,你怨你父亲吗?”


“不。”顾璟宴惜字如金。


他否认,可语气凉如夜水。


老夫人早已猜到他的回答,她摸著腕上的佛珠,拿出早就在心里过了一遍的话。


白炽灯亮著,偶有几只不知名的虫蚊飞过,影子被照的巨大。


奶孙二人聊了许久,在顾璟宴的一句“父亲有苦衷,我能体谅,更何况他早已去世,我埋怨死人没用”的態度后散去。


老夫人蹣跚离开,他垂眸看著已凉的茶,笑容苦涩。


怨?


他怨。


但有什么用?


经过这一茬,顾璟宴匆匆结束完工作回了房。沈宁薇早在半个钟前就结束了工作,等了他许久。


见他进来,坐在床上的她伸出手。


顾璟宴握住她的手,跟著上了床。


沈寧薇知道他现在很累,也不急著安慰,还是先给他按著肩膀。


顾璟宴起初是坐著,然后靠在他身上,后来索性枕著她的腿躺下。


温柔舒缓的声音在耳畔悄然响起,逐渐扫去了他一身的疲劳和不耐。


“老婆—”顾璟宴忽的翻了个身,手环住了她的腰,把脸埋在她腹上,“我有些累。”


罕见的,他吐著苦水。


“那今天我们好好休息,公司那边有我照看著,你不用这么紧绷著。”沈寧薇手抚著他的脑袋,侧脸,肩膀,轻轻的给他按摩著,企图缓解他身体上的劳累。


温暖的大床上,二人依偎著,顾璟宴毫无防备的褪下了武装在身上的漠然严峻,和她说著悄悄话。


后半夜的风繾綣,柔和的灯光打在沈寧薇的脸上,她哄小孩似的拍著顾璟宴的背,“我能理解,如果我知道我父亲在外有个私生子女的话,
可能会比你更崩溃,你做的已经很好……”


她温柔的嗓音犹如在读著睡前故事,顾璟宴昏昏欲睡,
眉眼化了冻,湿润滑落,没入在耳朵里。


蹭了他的福,窗外贴著墙的白思也將他的话全听了进去。


只是不同於他的温柔乡,白思如坠冰窟,冻得他浑身僵硬,血液都凝固了。


空洞的眼珠子望著面前的黑暗,他扯了扯嘴角,跌跌撞撞的跳下窗户,落荒而逃。


黑暗中,他连滚带爬的逃离,泪水打湿了他的脸颊,浸透了衣领。


原来……


原来在寧薇那,他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不得见光的私生子,是她同为厌恶的私生子!


那他们的从前……


黑暗吞噬了他单薄的身体,他疯一般的远离这个如同鬼魅的恐怖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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