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start-
管家余光瞥见他的右眼,纵使已经见过他两次,但视线触碰到他瞳孔全白的眸子,心里还是不免有些骇然。



对於男人脸上这道刀疤是怎么来的,管家並不怎么清楚,只隱隱听闞心珠简单的提过一嘴,说是被仇家追杀的时候划的,而她救了他一命。



男人敏锐的察觉到管家投过来的打量,並不在意,只平静的看向闞心珠,道:“余清舒昏迷入院了。”



闞心珠正百无聊赖的拨弄指甲上点缀的珍珠,听到男人的话,动作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抬眼看他。



“入院?那她肚子里的孩子——”管家一听,迫不及待地追问。



“只是脑震盪,肚子里的孩子没事。”



管家神情变了变,皱眉轻语:“没想到她还真的怀孕了。”



闞心珠垂下眼帘,看著手上做到一半的美甲,睫羽遮住了眸底的光芒,让人难以看出她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良久,闞心珠红唇一掀:“我知道了,这段时间你先离开帝都,我会给你一笔钱。”



“恩。”男人的声音从喉间泄出,低沉的很,隨后便重新戴上鸭舌帽转身离开。



管家敛了敛心神,看向闞心珠,“夫人,要不要我重新再找个人继续盯著她?”



“……”



闞心珠没说话,缓缓地坐直身子,端起茶几上的红酒杯,纤细白皙的两指夹著细跟,掌心轻轻托著,手腕微动,酒杯里的红酒便跟著晃了晃,隨即才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



她喝红酒的时候会稍稍仰头,白皙的脖颈顿时映入管家的视野之中。



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不免多看了一眼。



闞心珠年近五十,却风韵犹存,举手投足之间都透著股慵懒和性感。这样的女人,难怪当年会在眾多名媛小姐中脱颖而出,嫁到战家。



但越是漂亮的蘑菇,毒性就越强。



女人亦如此。



当年,闞家在帝都上流豪门中连名字都排不上,任谁也想不到,闞家的独生女闞心珠会被战家的人看中,一跃坐上战家少夫人的位置。



这一坐就是二十多年,从少夫人成了夫人,若说全靠运气,闞心珠没算计过任何人,只怕连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管家在闞心珠身边近十年,太清楚,闞心珠这个女人有多美,就有多毒。



管家敛了敛心神,静静等著闞心珠说话。



“盯?”闞心珠红唇轻勾,“难道白白给那个小杂种送把柄?”



管家一愣,还没说话,闞心珠又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让他离开帝都避一段时间?你真以为那个杂种是傻子,把那个女人脑震盪的事情当意外?”



本来闞心珠也没打算让管家回答,说完便打了声哈欠,站起身,“我累了,你让美甲师到我房间来。”



“是。”



-



医院,病房內。



病床上,余清舒紧闭双眼,好似做了个噩梦,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薄汗,眉心紧蹙。



梦中,余清舒发现自己在一条空荡荡的大马路上跑,马路两边依次排列路灯隨著她往前跑,在她身后一盏一盏的灭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不停的跑,只觉得如果她停下来就会被一把拽进黑暗里,再也逃不出来了。



好像是跑了很久,余清舒感觉自己逐渐无力。



她咬著唇,汗珠模糊了视线,还在坚持著朝前,忽然,一只手猛的抓住她的手臂。



回过头,她看到了抓著她的男人,瞳孔颤了颤,“你……”



“余清舒,不准逃!”男人用力的捏住她的下頜,冷冷道。



“……”余清舒尝试著挣扎了两下,却发现挣扎不开。



“你要是敢逃,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的小女佣丟进君合会所,让她伺候那些男客人!”男人咬字清晰,一字一顿的威胁。



隨即,不远处一盏路灯亮起,只见阿俏浑身是血的躺在马路上,一双眼含著泪喊她:“小姐……”



阿俏!



余清舒下意识想要跑过去,却发现被男人死死地攥著,她红著眼怒喊:“战司濯,你放开我!你这个禽兽!”



男人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任何表情。



余清舒见他不松手便想要一口咬在男人的手上,却不想他突然松手,一把把她推到马路中间。



“嘀嘀嘀——”短促尖刺般鸣笛声倏然从右侧响起,余清舒侧头,只见一辆货车朝著她驶来,而几步之外的战司濯仍旧面无表情,对上她震惊错愕的视线,薄唇轻掀,吐出六个字。



“余、清、舒、你、该、死。”



……



余清舒被惊醒了。



她猛然睁开眼睛,胸口上下起伏。



战司濯说的那六个字好似还在耳边,余清舒一时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心绪才缓缓的平静下来,打量周围。



入目,一片漆黑。



借著透过半拉窗帘的阳台玻璃门落进来的月光和鼻尖縈绕的淡淡消毒水味,余清舒隱约猜出这是个什么地方。



医院的病房。



余清舒慢慢的坐起身,眉心动了动,回想了一下。



她记得她接到了季正初打来的电话,说棠棠找到了,然后要过来找她,但周围实在太吵了,她不得不重新告诉季正初她的所在之地。但说到一半,有人推了她一下,再之后……



她还活著?!



余清舒忽然意识到这点,手下意识的放在小腹上,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肚子里的小傢伙也还在。



她真的没事?



可,她明明记得昏迷前,全身都很疼。



余清舒皱了皱眉,思绪还没完全缕清,突然啪的一声,整个病房亮堂起来。



刺眼的白炽光冷不丁的照进余清舒的眼睛里,她下意识抬手挡住光线,直到眼睛適应了光线才放下手。



余光轻瞥,只见沙发上坐著一个人。



余清舒神情一顿,顺著看过去,猝不及防的跟对方的视线撞在一起。



看到他,不受控制的想起刚才梦里战司濯把她推进车流里的情形,“你怎么会在——”



话说到一半,余清舒突然停住,方才没缕清的那点记忆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有人在她被撞的前一刻把她拽到了怀里,但因为动作大且急,她跟那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在地上滚的时候,她额头不小心撞在了路边的小石块上。



清冽的木质香,昏迷前隱约听见的声音……

-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