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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科三楼大厅。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地朝两边拉开,战司濯和季正茹一前一后走出来。



季正茹看了一眼战司濯的侧脸,下頜骨分明,薄唇轻抿,眉目间尽是冷漠,不说话的时候透著冷冷的气场,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虽然就算他说话的时候也一样。



季正茹看著看著,不禁有些晃神想起余清舒两天前在病房阳台跟她说的话。



尽管跟余清舒接触不深,但她多少看得出来,余清舒偏爱自由,绝不轻易也不甘愿受束缚,而战司濯却是个掌控欲极强的人,在他的世界里,绝不会允许有超出计画外的事情或人。



这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没有一点相交的地方。



可偏偏余清舒和战司濯结婚了。她的出现是计画之外,是战司濯不得已的情况下妥协的,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战司濯才会对余清舒厌恶至极,甚至不惜家丑外扬吧?



可,这次呢?



因为孩子么?可以战司濯的身份地位,想要为他生孩子的千金名媛不计其数,他若是想要个孩子,大可找別人,为什么要选择一个自己討厌的女人?



而且圈子里人人都说余清舒不受战司濯待见,是个又疯又废物的女人。



可现在不管是跟余清舒接触,还是看战司濯在误以为余清舒要把孩子打掉时的反应,跟那些传言似乎都南辕北辙。



妇科大楼整体的装潢都是粉紫色的,出了电梯,一眼就能看见三楼大厅的玻璃门上方悬掛著妇科二字。透过玻璃门,可以看见不少孕妇正坐在大厅里,身边都有人陪著,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衬得最后一排最左边的椅子上,那抹形单影只的身影格外显眼。



是余清舒。



她手里拿著一个纸杯,正蹲在椅子边上,脸色微微发白,时不时捂住嘴干呕。大概是因为干呕的原因,她的眼角湿润微红,衬得那张娇俏的脸上血色好似又褪了些。



半晌,她又喝了一口纸杯里的东西,然后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刚才喝下去的东西又吐出来。



周而復始,明明喝的很难受还是忍住了,那张脸白得让人心疼。



战司濯站在玻璃门边,视线跃过人群落在她的身上,剑眉不自觉的紧蹙,下頜线紧绷。



“余小姐应该是在做倒数第二项项目。”季正茹的声音从身后温而缓的传来,“那杯杯子里的东西是葡萄糖,要在五分钟內喝完。因为甜度比较高的缘故,很多孕妇比较难接受,所以可能会让孕妇觉得胃里不舒服。”



季正茹一边说,一边从侧后方打量战司濯的神情。



“……”闻言,战司濯眸色深了几分,却仍旧没说话。



季正茹收回目光,动了动唇想问要不要进去看看,手机铃声却忽然响了起来,是急诊室那边打来的电话。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掛断,道:“战总,我还有工作上的事,就先走了。”



“嗯。”战司濯沉沉的应了一声。



季正茹把手机放进白大褂的口袋里,转身走向电梯,走了两步似乎是想起什么,脚步一顿,转过身对战司濯道:



“因为糖耐是需要空腹的,所以余小姐应该现在还没有吃早餐。战总,妇科一楼有早餐可以拿,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去一楼帮她取一下。”



“……”战司濯墨眸淡漠的看向她,视线多了分压迫感。



季正茹插入白大褂口袋里的手轻攥了一下,眼瞼轻垂,粉唇微动,温声道:“战总別误会,我没有要战总必须这么做的意思。只是,我看到余小姐这么辛苦的样子,想起我怀棠棠的时候了。孕妇做产检是个很辛苦的事情,尤其是自己一个人,很多事情是不方便的。”



说完,电梯到了,她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后,战司濯才转身重新將视线放在了刚才余清舒所在的位置,却发现她已经不在那里了。



他眸光一沉,长腿迈步往那个位置走过去,扫视整个大厅。



不一会儿,他就看到了余清舒。



她穿著浅紫色的病服,病服对她来说有些宽松,显得她有些单薄,再加上那张有些苍白的脸,给人一种好似一阵风就能轻易把她吹走的感觉。



战司濯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轻攥,指节收紧了三分,那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又一次传来。



余清舒伸出手,护士用采血针在她的食指上轻轻地戳了一下,猩红的血珠很快渗出来,护士眼疾手快用毛细取血管將血收集起来。



全程,余清舒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反观隔壁跟她一样喝完糖水要采血的孕妇,那针还没有戳下去就已经紧张的攥紧了自己边上丈夫的手。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没有人陪著你吗?孩子爸爸呢?”小护士一边做记录,一边问余清舒。



余清舒看了一眼还在渗血的食指,抽了张纸巾轻轻地摁压,浑不在意说:“他死了。”



小护士执笔记录的手一顿,抬头有些歉意的看向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起你的伤心事。”



说完,小护士或许实在自责,低头继续记录,不敢再多说什么。



余清舒勾了勾唇,正想说没事,忽然感觉一道冰冷刺骨、极具压迫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周身的温度好似也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她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下意识顺著感觉侧头望去。



只见身边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人。



男人身高欣长,正好挡住他左侧上方的光线,投下一片阴影落在余清舒的身上。



余清舒眨了眨眼,嘴角的笑意凝滯了一会儿,两人的视线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对上。



就在余清舒寻思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没有被战司濯听见时,小护士已经记录好了,看了一眼战司濯,以为他是別的孕妇家属来问什么时候结束的,便对他说:“你可以让你老婆过来采血了。”



而后,小护士看向余清舒,將记录表递给她,“这个表,等会儿做完b超交到一楼的视窗就可以。产检的结果应该会在两天后发送到你的手机上,到时候可以查收。”



“好,谢谢。”



小护士摇了摇头,道:“不用谢。刚才真的对不起,不过,你真的让人很敬佩。”



余清舒看向她,轻轻地拉出鼻音:“嗯?”



“单亲妈妈很辛苦的,尤其是你这么年轻,孩子的爸爸去世了,你完全可以把这个孩子打掉,可你选择留下这个孩子,一个人抚养。这一点,我很敬佩。”小护士对战司濯越发寒凛的脸色浑然不觉,噙著笑解释道。



“……”



余清舒垂下睫羽,下意识想要摸鼻尖,却不想还没摸到,手腕被一只大掌忽地攥住,隨即整个人就被拽著走,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和反抗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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