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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小时后。



一辆黑色的大眾缓缓地驶来,由远及近,最后稳稳地停在了余家的院子里。



不刻,穿著西装的男人从驾驶座下来,关上车门,拎著公事包,扶了扶架在鼻樑上的眼镜,熟稔的上台阶,一边往门口走一边从公事包里掏出钥匙。



他正准备用钥匙开门,却不想门是虚掩著的。



男人怔了一下,隨即眉眼染上警惕,他很少回来这里,而且每次离开的时候都会再三检查確认锁了门,可如今门却是开的!



有人在里面。



他不確定里面的人究竟是谁,一面轻轻推开门走进去,一面拿出手机快速的在萤幕上敲下“110”,隨时准备打电话报警。



但拇指还没来及摁下拨出去的按键,他便看见了在沙发上坐著的身影。



这一眼,让他彻底愣在了原地,要拨电话的指尖也迟迟没落下去。



沙发上的人听到了玄关处传来的动静,手里正拿著块苹果啃,侧头看过来,看见熟悉的男人,她勾唇一笑,唤道:“易律师。”



楞在那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易律师,而沙发上的人,是余清舒。



余清舒知道风蘄虽然嘴上说只是派人送她回酒店,但实际上肯定让手下的人在暗处跟著,所以她用了点小计策把在暗处的人勾了出来,顺便在他们的手机里放了点小程式,让他们误以为收到风蘄叫他们回去待命的短信,支开了他们。



但这种调虎离山的计策,她知道只能用一时,只要她还在帝都,战司濯还是能够找得到她。



所以她离开酒店的时候也没有刻意的掩藏自己的行踪,之所以调开那些人,也只是为了让自己行动方便点罢了。



“你——你——”易霄看著余清舒,目光在她的身上一动不动,满目的不可置信,说不出话来。



“四年不见,易律师,你该不会是忘记我了吧?”余清舒站起身,笑道。



“你……你是余清舒?”易霄不敢確定的问,健步上前,抬起手想要握住她的肩膀,但似乎又怕这只是自己的幻觉,手抬到一半顿住了。



余清舒注意到易霄的动作,睫羽颤了颤,隨即伸手在他的手臂上掐了一把。



掐的力道不重,但能感觉到痛。



痛,代表著眼前的人是活生生的,是真的,不是幻觉,不是因为他太想念。



“易律师,好久不见。”她收回手。



易霄眼眶顿时酸涩,一时之间心头涌上许多的疑惑和不解,满腹的话想问,可目光落在余清舒的脸上,他他嘴边的话就这么卡住了:“你……”



“你还活著,真好。”



在来之前,余清舒做好了易霄看见她时的各种反应的准备,也许会质问她为什么要诈死,也许会生气转身离开,也许……



唯独,她没想到他会说这句话。



你还活著,真好。



这六个字化作尖锐的刺狠狠地刺痛了余清舒的心,也让她原本就愧疚的心更加难受起来。



她忽然意识到,这四年,对於易霄来说是一段漫长而难熬的日子,他一直对她的死耿耿於怀,念念不忘。



余清舒眼角泛起了一片微红,“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



两人各自平復了一下心情,易霄看了看茶几上被余清舒放下的那半颗苹果,突然想到什么,摸了摸鼻尖,轻咳两声。



“余小姐,你肚子饿了吗?”他说,“这也差不多到饭点了,要不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吃饭吧?”



“今天遇到点事,弄得折腾,有点累,在家里隨便煮点吧,就不出去了。”



“这……”易霄露出为难的神情。



“怎么了?”余清舒不解的看他。



易霄轻扯唇角,有些不好意思道:“因为工作室那边比较忙,为了工作方便就在工作室边上租了个公寓,平时都基本在那边,很少回来这里,所以冰箱里可能——”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可能没什么东西。”



“没事,有什么吃什么。”虽然不能说厨艺多好,但基本的菜,余清舒还是会的,说著,她便抬步走向了厨房。



“可,要不还是出去——”吃吧。



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只见余清舒已经打开了冰箱的门。



两人看著冰箱里的东西,顿时安静了。



砰的一声,不轻不重,冰箱门被余清舒关上。



她转过身,十分果断的建议道:“点外卖吧。”



“好。”易霄也极为爽快的答应。



毕竟,如果非要用冰箱里的东西做吃的,可能他们能吃的就只有西北风了,还是冷的那种。



冰箱里,何止是没什么东西,根本就是没有东西。



……



因为接下来的日子可能都要留在帝都,余清舒也確实有认床的习惯,住酒店的话,睡眠不好,便打算搬回来。



趁著易霄点外卖,余清舒便逕自上楼,熟稔的回到自己曾经住的房间门口。



她推开门,原以为会看到遍布灰尘或者面目全非的房间。



“余小姐,你的房间我一直都有让人专门打扫,里面的东西也没有动过。”易霄点好外卖,怕余清舒会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上楼走过来,见她杵在门口,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解释道。



余清舒握著门把的手紧攥了几分,“易霄,这四年……你过的还好吗?”



“挺好的,只是有点不习惯。”



余清舒抬眸看向易霄,目光捕捉到他头发里的几根银白发丝,恍然反应过来,易霄已经步入中年了。



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易霄的眉眼有明显的岁月痕跡,比起四年前更显稳重,但也显得更沧桑了点。



“……”余清舒敛了敛眸光,没说话。



易霄继续说:“余小姐,你离开的时候给我安排好了很多事,包括我现在的那个律师工作室,这四年其实忙忙碌碌的也就这么过去了,只是在以前我习惯了在余总身边,后来遇见你,习惯了有什么事都跟你和阿俏一起,忽然间你们两个都走了——”



“就有点不习惯了。”



易霄浅笑,可这笑却带了些许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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