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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牛奶和面包,你刚抽完血要赶紧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护士抽出针头,一边处理著血袋,一边嘱咐道,“如果有强烈的眩晕感要及时跟我们说。”


余清舒用力摁住针口的位置,点了点头,视线落在护士手中的那两袋血上,一共四百毫升。


顺叔在一旁候著,听见护士的话,忙不迭地拿起牛奶递给余清舒,“余小姐,你喝点牛奶吧。”


余清舒站起身,缓了缓,许是一次性抽了四百毫升的血,她有一瞬的眩晕,“顺叔,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我让人在医院附近的酒店订了房间,你也折腾了一天了,先过去休息吧。”时嘉佑走过来,道,“这里有我跟顺叔两个人就够了。”


余清舒看了看顺叔,又看了一眼时嘉佑,眸光敛了敛,“我在这里等著吧,如果晚点还要输血,我还可以——”


“余清舒,你不是恨不得阿濯死嘛?”时嘉佑忽地打断她的话。


余清舒的话硬生生顿在了嘴边,闻言,狠狠一怔。


顺叔一听,下意识的看了眼余清舒,怕时嘉佑这话会伤了余清舒的心,唤了一声:“时少。”


时嘉佑自然知道顺叔叫自己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並没有因此停下,继续道:“你这么希望他死,现在不就是个好机会吗?如果你觉得这么见死不救会良心不安,那你已经抽过一次血了,救过了。你接下来就该冷漠的等著医生那边宣布他的死讯才对,这才是你的风格。”


余清舒对上时嘉佑的视线,粉唇抿成一条直线。


是啊,她確实应该这么做才对的。


可刚才她的第一反应却是想著战司濯晚点如果还需要输血,她在这里等著还能继续帮上忙。


“时少,你误会余小姐了。”顺叔拧起眉头,“余小姐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是吗?”


余清舒眸光轻动,顿了顿,抬步继续朝著手术室的方向走去,“我是很想他死。”


“余小姐……”


“不过不是这样的方式。”余清舒垂下睫羽,她也不清楚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做的事情跟说的话完全是相反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抽了太多血,太阳穴突突地疼,连带著让她感觉到些许的烦躁,越是往下深究这个原因,就越是静不下心来,所以索性就把她的反常归咎在余淮琛身上。


因为余淮琛在等。


她答应过小傢伙,等他醒了之后要把战司濯平安无恙躺在病床上的视频给他看。


所以她希望他死,但至少不是现在。


她不想看著小傢伙伤心。


余清舒囫圇吞枣似的给自己找了个藉口。


时嘉佑眼神复杂的看著余清舒,最后轻笑了一声,余清舒听见他这一声笑,只觉得有些莫名,看向他。


“我还以为余大小姐真的是铁石心肠的呢。”他说,“余清舒,你跟四年前一样,面冷心热。”


“时嘉佑,別说的你好像很瞭解我一样。”


话落,余清舒在长椅上坐下。


时嘉佑也跟著在边上坐下,“虽然说不上很瞭解,不过怎么说也认识了好几年,多少是要瞭解一点点的。比如,余大小姐心里其实还是有点点在意阿濯的。”


“……”余清舒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见余清舒不搭腔,时嘉佑也不恼,双手抵著膝盖,“不过,你跟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比,真的变了好多。”


余清舒神色微不可察的变了变,“人都是会变的。”


“这话是没错,不过你变化的太大了,而且是短时间內。”时嘉佑侧过头,眯起眼打量余清舒,“就好像——”


他刻意拉长尾音,“明明是长著同一张脸,在同一个身体里,但灵魂换了。”


余清舒心头一震,瞳孔一缩,转头撞上时嘉佑的视线。


时嘉佑却在这时移开了视线,“不过这应该是不可能的,这种事情太玄幻了。”


她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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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


滴答。


战司濯缓缓地睁开眼,入目却是一片漆黑,耳边只有逐渐变得清晰的滴答水声。


水声?


哪来的水声?


他不是抱著余淮琛从二楼窗户跳下去了吗?怎么会有水声?他分明记得刚跳下去,身后便发生了剧烈的爆炸,而后他便感觉到一股强劲的冲击从身后袭来,像是要撞破他的五臟六腑。


昏迷前,他只觉得整个后背都是火辣辣的疼。


他看不清周围,只能下意识的顺著那滴答声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道白光猛地直朝眼睛照过来。他抬手挡住光线,过了片刻,適应了这强烈的光才慢慢放下手。


眼前的画面也开始变得明朗起来。


他在一个破旧的仓库里。


“咳——咳咳——”嘶哑的咳嗽声响起,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战司濯往那道咳嗽声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地上躺著一个人。


只一眼,他就认出来了那个人是谁——是他,十四岁的他。


战司濯垂眸,这才发现自己並没有站在地上,而是漂浮在半空中的。他当即意识到,这是他的记忆,一段他刻意遗忘掉的记忆。


蜷缩在地上的小阿濯猛烈的咳嗽了好几声才睁开眼睛,看著周围的环境,捂著肚子,强撑浑身的痛坐起身。


他嘴角的血都干了。


这是他被绑架之后的第二天。


昨天本该是他出国登机的日子,在离开帝都之前,他想再去看看妈妈,所以跟战老夫人说了一声之后便一个人坐车去墓园。


却不想他刚到墓园,刚下车,三辆面包车將他和司机团团围住。


面包车里下来十几个人,司机见势不对便赶紧让战司濯上车,准备开车逃走。然而,司机还没来及发动车子就有人拿著棒球棍,砰的一声砸碎了车的前挡风玻璃。


紧接著就是又砸碎了驾驶座的车窗,强行打开车门,將司机从车里拽了下去。


司机喊著:“司濯少爷,快跑!”


可惜,战司濯没能跑成,有人拉开车门,居高临下的看著他,“是你自己下车,还是我们把你拽下来。”


战司濯看了他一眼,自己下车了。


刚下车便有人想给他绑上,绑匪大概以为他这是害怕了,认怂了,所以才这么乖乖下车,也没有多防备。战司濯却抓准时机,將藏在手里的玻璃碎片抵住准备给他绑绳子的人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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